秦流西入了陣中,宛如入了鬼蜮,陰煞濃稠肆虐,侵入四肢百骸和經脈,像是無數細如絲線的毒蛇一樣,躥向周身,勾動人心最惡和最悲涼的怨念。
轟。
她周身躥起了炙熱霸道的業火,那陰煞像是遇到了可怕的克星,瞬間消失,連她三步範圍之內都沒有一絲陰煞之氣。
秦流西卻是看到在她身邊不遠的鎮民,不管男女老少,都被陰煞之氣覆蓋,渾身陰冷,能露在外頭的皮膚,都是不正常的黑。
陰煞入體,侵蝕的首先是身體,陰冷會讓人體機能變得孱弱,生機流失,五髒六腑和血管也會跟著壞死,所以皮膚也跟著漆黑。
眼前的鎮民,已經沒幾個能活。
泰城真人說錯了,殺人者,不是她,是布陣之人。
秦流西垂眸,來到中軸位置,那中央是一處跟小廣場一樣的地方,立著一尊人石像,手拿三戟叉,穿著武士服,麵容威嚴,充滿了煞氣。
人石像被刻畫聚陰招煞符,那是以人血畫的,石像之下,還埋著小小的陰石獣,另有一副小小的嬰兒屍骨則明晃晃地被放在石像腳下,嬰兒骷髏頭那黑漆漆的眼眶彷佛冒著紅光,而她的屍骨上,還用柳枝纏著,那柳枝像是從地底躥出,枝柳呈著暗紅色,詭異又邪惡。
陰煞,源源不斷地從這地方溢出,又傳向別處。
秦流西取了靈符和掐了一小塊烏金石,打入了那紅柳枝下。
陰風大作,陰煞之氣亂躥,鎮民尖叫起來,瘋了似的向秦流西撲來。
秦流西也沒逗留,拿著靈符和古錢晶石在她看中的方位一一埋下,最後把一張太極乾坤八卦符圖貼在了人石像的麵門處。
天羅地煞大殺陣,她不破,但在這上麵,布個五行陰陽逆轉陣總行吧,來個乾坤大羅移,以五行天地之正氣去震煞除陰,就算有人死了,也算不到她頭上。
她是在救人。
隨著秦流西布陣,石窟這裏的動靜越來越大,仿佛被逼急了似的,撞擊的咚咚沉悶聲越來越響。
泰城真人拿出了自己的法寶,渾身罡氣在流轉。
石窟要被破開了。
隨著秦流西結印打下陣法術訣,嗡的一聲,天地驟然變色。
石窟也轟隆一聲炸開,一具石棺飛了出來,直直地向泰城真人撞來。
泰城真人:冤有頭債有主此話著實欺人!
他剛要閃避,卻見石棺砰的一聲爆了,一具穿著武將盔甲,手拿三戟叉的死屍帶著凜冽的陰煞之氣向他刺來。
詐屍了?!
不,那是鬼魃!
泰城真人看著它一身的白毛和那鋒銳帶煞的三戟叉,汗毛都豎起來了,拂塵在手,灌注靈力,就向它打了過去。
那鬼魃速度極快,三戟叉被拂塵打歪,它向泰城真人伸出手,那骨手像是裝了機關,倏地變長,五指成利刃一樣的骨爪抓過去。
泰城真人看到那骨爪,神色一凜,飛快抽回拂塵,口念咒訣,拂塵張開,擋住骨爪的同時,道意散發出刺目的金光,將那骨爪砍去。
鬼魃吃痛,抽回爪子,那骨爪冒著黑煙,他憤怒的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聲,三戟叉脫出,追著泰城真人刺去。
三戟叉帶著極凶極煞的氣息,那威壓宛如神兵利器,不,它就是神兵利器,不知斬殺過多少人和妖邪,威力不凡。
泰城真人第一次感覺到了壓力,心中大慟,為什麼一隻鬼魃都會有這樣的神兵利器陪葬,天理何在?
三戟叉緊逼而來,泰城真人祭出了一麵八卦乾坤鏡,鏡子金光符文一出,鬼魃尖聲唳叫,抬手一擋,同時意念一動,那三戟叉就向著泰城真人的麵門戳去。
泰城真人下意識地一矮身,那三戟叉擦著他的頭皮刺過去,然而,他的眼前多出了一隻骨爪,還沒等他來得及躲避,就插進了他的肩膀。
要完!
骨爪入體,那刺骨冰寒的陰煞頓時躥至周身。
泰城真人摸出一張五雷符向鬼魃拍了過去,混身道意一盛,急促後退。
轟。
五雷符炸響,但是,那鬼魃從那雷光硝煙中飛出,直奔他而來。
前有鬼魃,後有三戟叉,泰城真人覺得這下真的要完!
泰城真人雙眼一厲,就是死,都要拖著這千年死鬼一起。
他又祭出保命的法寶,一張千裏乾坤瞬移圖,在鬼魃將碰到他的時候,瞬移圖帶著他躥離,而隻差一點就插入他身體的三戟叉插進了鬼魃的不腐屍身。
暗喜還沒來得及生出,泰城真人就看到那鬼魃反手一拔,把那三戟叉給從身體拔了出來,那屍身用陰煞之氣咻的修補上了。
泰城真人:“!”
小祖宗哎,敵我懸殊,一起上啊!
眼看著鬼魃糾纏不休,泰城真人眼前一花,一道青色身影出現眼前,向那鬼魃攻擊過去。
秦流西手中的神兵十分興奮,同類,是同類,要是吞噬了這三戟叉的器魂和凶煞,它會更厲害。
保命的武器,當然更厲害為好,秦流西一劈,那鬼魃下意識地用三戟叉一擋,然而,叉子像是在顫抖震動。
它看過去,但見那把劍正貼著叉頭吞噬那凶煞,器魂在反抗和驚懼。
鬼魃雙眼赤紅,瞪向秦流西,故技重施,骨爪向她抓來,可眼前這人,卻不像那個糟老頭閃躲,反而迎了上來。
泰城真人囫圇吞棗的給自己吞了一張震煞符,大喊道:“小心這東西,那骨爪極利極煞,五雷符都奈何不了它。”
秦流西道:“五雷符奈何不了,那就看看業火能奈何不?”
什麼?
那鬼魃的骨爪剛碰到秦流西時,騰地躥起了火,它尖利地驚叫狂吼,向後退去,想要甩掉爪子上的火。
可那火一起,飛快地躥向手臂,它生生地把那火臂給掰斷,卻是遲了。
轟的一聲。
業火如舌,卷向它周身,熊熊燃燒。
泰城真人看著那如紅蓮帶著金紅紫光的業火,吞了吞口水。
這火,比雷火還要厲害。
原來隻有我是敵我懸殊,眼前這祖宗不是!
紅蓮業火,罪孽都可焚燒,何況是旱骨鬼魃,旱魃,千年不腐,需用火焚燒,但若是雷火奈何不了,是有人給它護航了嗎?
秦流西看著那具鬼魃在火中化成灰掉落,看向石窟,雙眼一厲,一掌擊了過去:“既然早就來了,何必藏頭露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