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洛陽朝廷,繼而傳遍了整個洛陽。
關於太上皇郭鵬將離開洛陽前往全國各地巡回訪問的消息。
具體內情沒有人通知,自然也不會有人知道具體內情。
但是根據一些來自學部的內部消息來看,太上皇此次出巡可能和不久之前學部頒布天下要求執行的擴招任務有關。
太上皇退居泰山殿以後不問政務、軍務,一應權力全部下放給新皇帝郭瑾,自己隻保留了控製學部的要求。
學部的所有的事情,就連皇帝也不能幹涉、阻撓。
他決定通過的任何關於教育的事情,皇帝必須要通過,不能反對——據說這是皇帝和太上皇之間最後的協議。
所以新皇帝登基近一年以來,就沒有對學部伸過一次手,學部的一切事務都是太上皇做主要求的。
其實這一切也不難理解,郭鵬做皇帝最大的武功是討伐鮮卑,全滅了鮮卑這個漢末以來中原政權最大的也是最傳統的強敵。
然後把國土擴展到了草原大漠之上,前所未有的徹底解決了這個北方草原上的強敵,保證了中原政權的安全。
而與之相匹配的在文治上的功勳,應該就是他成功的消滅了士人這個群體。
他將這個群體消滅,把他們所掌握的教育資源全部奪到手裏,史無前例的掌握了天下所有教育資源,然後普及天下教化。
更進一步廢除了察舉製度,采用以考試決定優劣的科舉製度,開創文舉和武舉並重的傳統,為魏帝國選拔足夠的、優秀的行政、軍事方麵的人才,確保了魏帝國的運轉不受少數人幹預。
教育權和選拔權全部落在了郭家皇帝手上,郭家皇帝史無前例的成為了完全體強權帝王,文武並重,把君主專製製度推向了新的高峰。
郭鵬就是創造了這一切奇跡的存在。
而如果要問他當皇帝以來最得意的事情到底是北伐鮮卑成功還是開創科舉製度,他一定會說是開創了科舉製度,廢除了察舉製度。
軍事上的功勳,隨隨便便一個天降小猛男就能做到,但是政治文化上的事情,非真正的千古一帝不能辦到。
而他郭某人就是這個千古一帝,他把教育資源從私有製轉變為公有製,消滅了一整個特權階層。
無論放在哪個時代,這份功勳都是值得大吹特吹的。
所以在眼下的全國各地的官辦學宮、學校裏,郭鵬的畫像都是掛在每一個教室裏。
他的那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成為永恒的名言,全國學子都被要求背誦、記住,做夢說夢話都要能說出來。
從郭鵬退位之後還要掌握學部主管教育這一點來看,郭鵬對教育抓得不是一般的嚴。
所以眼看著他活蹦亂跳的還要出去搞巡遊,舊時代的遺老遺少們除了痛恨、詛咒之外,什麼也辦不到。
之前學部頒布了很多要求天下各州郡的教育部門辦理的事情。
比如擴建校舍、擴招學生、確保每日一餐午飯的貫徹落實,確保書本、紙張、筆墨的免費提供等等。
以此為吸引,吸引諸多學齡幼童入學就讀,盡量多的吸收更多幼童入學讀書。
並且進一步提出要在興元十年之前,在全國的每一個縣都設立一個縣學,進一步教育下沉,進一步方便學齡幼童入學讀書,分擔州學宮和郡學校的教育壓力。
這一政策從興元元年九月開始頒布的時候就要求開始辦理。
首先要求做到的是京畿地區,洛陽周邊各縣被首先要求每一個縣都要開建縣學,正式名為學堂,麵向本縣內所有學齡幼童。
以洛陽為中心,逐步向周邊地區鋪設開來,中央財政和地方財政一起撥款支出,力爭在興元十年之前完成此事,不得有誤。
學部的這一大計劃一看就是太上皇的手筆。
其耗費之大讓人心驚膽戰,很多人都準備上表新皇帝請新皇帝稍微限製一下了。
但是與此同時,帝國在東邊的倭島上發現大規模金礦、銀礦的消息傳回來。
緊接著沒多久,一大車一大車的金塊銀塊被運回洛陽倉庫儲存。
人們不知道這是不是太上皇的惡意,是不是太上皇提前就準備好的計劃,讓大家錯誤的估計形勢,結果他早就為新皇帝和新政的進行準備了必要資金。
中國從來就不是一個盛產金銀的國家,但是黃金白銀天然就是貴重物品,就是可以用於大宗交易的財富的代名詞。
所以帝國發現大規模金礦銀礦的意義就是帝國似乎不缺錢了。
接著,財政部那邊有有小道消息傳出來,說新皇帝有意推進以黃金、白銀和黃銅為代表的全新的魏帝國貨幣體係。
以全新鑄造的金幣、銀幣和銅幣取代現行的標準五銖錢、絹布、絲綢等一般等價物,重新塑造一個規範的經濟生態,並且予以法律上的認定,如此帶來商業經濟上的變革。
這樣的變革一旦產生,自然會對商業產生極大地促進作用。
但是更重要的是,這就意味著帝國有錢了。
黃金白銀的價格自然遠遠貴重於銅。
雖然不知道量究竟有多少,但是從太上皇居然有底氣把教育這種燒錢的事情下沉到縣一級別,很顯然就能看出,這一波帝國可以從中獲取多大的利益,得到多少黃金和白銀。
看起來,這也是很早就決定的事情。
之前沒錢,有些人還能陽奉陰違,現在有了錢,太上皇就要到處巡查,看看有沒有陽奉陰違的陰陽人,一波拿下。
搞不好,這又是一波大清洗。
隻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郭鵬真的可以從海外搞到那麼多的黃金白銀——那得是多大的礦產啊。
而且還直接成為了魏國皇室的私有財產,不準其他個人或團體伸手。
要人老命了這是。
魏帝國這些年的經濟發展其實並不太快,主要原因就在於帝國的銅錢數量不夠。
缺銅,所以五銖錢的鑄造速度遠遠根本上社會財富生產出來的速度,以至於在社會上造成了一定意義上的通貨緊縮。
魏帝國執行糧本位的經濟製度,糧食和銅錢掛鉤,但是隨著糧食產量的進一步提升,銅錢產量卻沒有跟上,所以這些年的糧價正在不斷走低。
雖然不是年年豐收,氣候也不算多好,但是魏帝國的農業製度和大力修繕水利、打擊蝗災、製造糞肥的行動也確保了農業生產的基本盤。
所以就算氣候不好年景不好,魏帝國的糧食生產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這就導致魏帝國的糧食儲量日漸增多,市場上的糧食存糧也日漸增多,不再緊缺,糧食多了,就直接導致糧價連年走低。
人們對糧食的需求是比較恒定的,因為這屬於必需品,就算糧價降低,市場對於糧食的需求也不會有多少增高,並不能起到調節的作用。
這一現象的出現也是郭鵬從延德七年就開始去日本找黃金白銀的原因。
通貨緊縮不利於經濟發展,尤其在這種糧本位製度下。
本來魏帝國就持有大量存糧,而存糧隻要儲存得當,十多年也還是可以吃的。
所以在和銅錢掛鉤的情況下,糧價必然一路走低。
普通民眾的消費能力不強,而主要消費品就是食品,而非其他的商業產品,他們眼中所看到的物價基本上等同於糧價。
這樣的情況隻會進一步讓普通百姓認為錢更加值錢,所以不樂於把錢拿出來消費,而是儲存,這隻會進一步增強通貨緊縮帶來的影響。
通過財政部的統計,郭鵬意識到了這個現象的發生,這是這個時代很多國家都沒有遇到過的情況,也是很多國家都沒有那個命遇到的問題。
因為隻有帝國安穩發展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才會在缺少金屬礦藏的國家裏發生這種情況,一般來說,這甚至可以算作是財富病。
社會財富大於貨幣的價值,多麼幸福而又煩惱的財富病。
隻要能讓國家恢複和平,隻要能解除他們身上的枷鎖,他們能爆發出多麼強大的生產力啊……
這種幸福的煩惱,魏晉南北朝是體會不到的,連隋唐王朝都沒有怎麼體會到,郭某人卻帶領魏帝國體會到了。
當然了,雖然這很幸福,終究也是個煩惱。
所以郭鵬很早就指示財政部設定了糧食收購價,某地糧價如果過低,那麼當地倉儲部門就要用糧食收購價從農民手裏購買糧食,並且運入倉庫內存儲。
算是多少維護一點農民的利益吧。
另一邊,通貨緊縮限製了商業進一步的發展,雖然有絹布、絲綢等價格較為昂貴的等價物誕生,但是畢竟不能和天然是貨幣的黃金白銀相比。
一旦魏帝國有了足夠數量的黃金和白銀,必然可以解放商業發展的部分限製,讓商品經濟極大的繁榮起來。
而這就需要魏帝國的商稅製度和稅務部門進一步加緊對商稅的收割,還有定期定量豪商巨賈進行定點打擊——
說穿了,封建時代,豪商巨賈就是皇家飼養的豬,隻要夠肥,就可以宰。
或者有了什麼不一樣的心思,想玩土地兼並,那麼就算不那麼肥,也可以宰。
又能平民憤,又能安撫一下紅眼病,還能賺吆喝,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