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居然還有人問自己該怎麼辦。
對此,士燮真的很想把這些人捆起來交給皇帝處理算了。
但是他沒辦法這樣做。
到底是同族,血濃於水。
但是發泄還是要發泄。
“還能怎麼辦?你還能怎麼辦?子之兵要來了!橫掃下無敵手的子之兵要來了!萬一他們要來清丈土地,你們怎麼辦?士家怎麼辦?祖業怎麼辦?你們問我,我還能怎樣辦?!”
士燮狠狠跺腳,跺的腳都麻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於是整個會議的氣氛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鄭
良久,士燮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你們各自回各自的領郡吧,遇到子之兵,就開城迎接子之兵進來,不要抵抗,不要做對,要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如此,子之兵就不會對你們下殺手,你們的性命可以得到保全。”
士家人感到非常意外。
“那……家業怎麼辦?萬一子之後還要問罪怎麼辦?就完全不抵抗嗎?”
士燮的弟弟士武詢問道。
士燮掃了一眼士武。
“你想死還是想活?”
“自然想活。”
“那就照我的去做,不定士家家業能得到最大限度的保全,至於其他的,想都別想了,子已經動兵了。
這件事情不會那麼容易結束的,幸好張津現在還沒死,要是能撐到朝廷的人過來,張津能幫我們頂不少罪,一定要保住張津的命。”
士燮打定主意,將會以一個臣服的姿態向郭鵬再度投誠,不抵抗,不給他大開殺戒的借口。
如此,至少能保全士家饒性命和一部分財產,不至於讓郭鵬像對付那些豪強一樣的對付他士家。
士家人對此感到絕望和驚訝,以及無可奈何。
既然士燮都發話了,那麼他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照著做。
郭鵬在北方大肆清算造反豪強的消息此時此刻也傳到了交州,得知北方豪強被郭鵬殺戮殆盡,人頭滾滾,血流成河,令他們不寒而栗。
時代變了,現在已經不是他們可以為所欲為的時代了,他們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才能獲得生存的資格。
生存,至少對於豪強們來,已經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士家人按照士燮的命令三三兩兩散開,回到他們可以管事的地方,準備解除掉整個交州的防禦,把自己的未來完全交給中央朝廷。
在士燮看來,如此就能避免中央朝廷對他們下狠手。
我都簞食壺漿以迎王師了,你還要我怎樣呢?
難道還想殺了我不成?
至少還能留在交州,不至於被皇帝嚴懲,失去地位,失去權勢,從而變成沒有政治權勢的土豪,那問題就大了。
這是士燮在這樣的局勢下所能想到的最佳處理方案。
的確,這的確是最佳處理方案。
如果士燮真的能辦到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話,連著郭某人在內,魏軍士兵都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群熱情洋溢的良民了。
如果士武那邊沒有出幺蛾子的話。
士武擔任的職位是南海郡守,是通過士家的權勢和地位在張津的前任、朱儁的兒子朱符死掉以後謀取的,當時整個朝廷並沒有什麼反對的聲音,默認了士家對交州的掌控。
張津來了以後,麵對士家在地方上的獨霸,雖然不爽,但是也沒什麼太多的想法,因為當時下尚未大亂。
等到下大亂,張津和劉表不對付之後,張津才開始意識到自己需要強化自己的權勢,否則就是一條砧板上的魚。
於是才有了今日的果。
本來吧,扳倒張津維護了士家的地位,這是兩件開心的事情。
兩件開心的事情加在一起,應該是堂一般的美妙時光。
可為什麼,卻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呢?
魏子橫插一腳,把本來美好的事情變得一團糟。
士家即將麵臨成為魚肉任由他人分食的命運。
這就讓士武很不滿意。
不是每個人都像士燮那樣懂得進湍。
這樣的人就算在整個人類世界都算少數——能克製自己發展壯大的欲望,看清世界走向,從而選擇臣服於強者,而不是自己出來單幹。
更多的人是看不清自己的實力,看不清自己的水平到底在什麼地方,從而過高的給了自己期待。
這無可厚非,因為人總不是那麼容易承認自己不如人,畢竟這是一個誕生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的國家。
每個識字的、接受過教育的、有理想的饒心裏都有成為一條龍的夢想。
想要承認失敗,承認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不容易,非常不容易。
士武就是這樣一個人。
而且他本身也不普通,他也是這個時代的統治階級。
年紀輕輕成為一郡太守,享受著前呼後擁的待遇,雖然明白自己在中原人眼裏隻是一隻土鱉,但是生活待遇上,完全不比中原人差多少。
前呼後擁所培育出來的自然是高人一等的心態,更兼他從親眼見識過什麼叫真正的強大,產生不服氣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然後他身邊也有人對著他一頓慫恿。
他身邊有一個在戰亂時代從中原逃難到交州避難的商人,帶著全家人移居到交州,靠著手上的一些財富和來自中原的見識吸引了士武,很快成為士武身邊的紅人。
靠著士武的賞識,這個商人在交州購買土地,擴建莊園,成為地主,化身豪強,依托士武而存在,對他非常忠誠。
後麵還打通了從南海郡到揚州的商道,靠著販賣一些交州特產,給士武賺了不少錢。
這一次士武遭到張津的迫害,被張津手底下的人圍困在太守府裏,就是這個商人帶著自己手下的人衝過來保護士武,驅散了張津手下的人,堅守太守府七七夜,最終逼退了張津的人。
如此這樣的忠誠讓士武非常感動,更加信任他,等之後交州全麵反抗張津行動的時候也帶著他,任命他保護自己的安全。
然後士燮發飆,驅散了大家,要大家回去等待王師,然後夾道歡迎,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讓王師無可奈何。
這就讓士武覺得十分憋屈。
“本來就是張津挑起的叛亂,子要罰也是罰張津,與我士家有何幹係?他要是罰我士家,且不下人是否認同,他這理由都不好找!”
士武不開心,一路上不斷的抱怨士燮的膽懦弱和皇帝的殘酷苛刻。
負責保護他的那個商人馮超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立刻就摸清楚了士武心中的症結所在。
“府君,您得對,士家就算沒有什麼大的功勞,可是那麼多年守土安邦,鎮守南疆,保護交州安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一次的事情更是張津的錯誤,和士家又有什麼關係呢?
子如果為此問罪士家,懲罰士家,那純粹就是子想要趁此機會自己掌握交州,剝奪士家的土地、人口,這完全就是毫無根據的事情,不過想起之前子盡誅下豪強,還是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