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這些掌握權力的大佬之間所發生的事情,起因是郭某人挑起來的崔渠案。
延德二年六月,郭鵬曾經下令讓曹操領銜內閣部分成員與田豐主導的工部對接,商討從江南修一條運河連接到洛陽的可能性。
曹操和田豐一開始還有所疑慮,覺得郭鵬這樣搞是不是有點太凶猛了,全國各項大工程紛紛上馬的如今,還要在搞一個那麼大的工程,是不是有點用力過猛。
而且財政也跟不上啊。
然後郭鵬拿出了他統計了八年的曆年入春時間和入冬時間的數據。
根據縱向對比,郭鵬告訴曹操和田豐,氣正在逐漸變冷,延德二年的入春時間和入冬時間比起八年前的數據都有明顯波動。
每年入春時間都比上一年更晚,每年入冬時間都比上一年更早。
這就意味著那麼多年以來,從春到冬的時間不斷縮短,這就意味著糧食成長的時間會越變越短。
這樣的趨勢八年了都不曾改變,這就證明,未來這樣的情況有極大可能還會不斷惡化。
溫度會越來越低,而河北和中原的糧食產量會遭遇大幅度的下降。
糧食的生產和氣寒冷與否有重大聯係。
這樣的法把曹操和田豐的是一愣一愣的,在他們的認知之中,這樣的知識非常模糊,不成體係,他們也隻是知道氣冷會把糧食凍死。
但是郭鵬的言之鑿鑿,聽上去很有道理的樣子,雖然他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可是郭鵬隻讓他們商討一下可能性,拿個章程出來看看,所以他們也就照著做了。
當時曹操和田豐的關係還比較融洽,經過三個多月的努力,兩人初步商討出了一個具有可能性的方案。
初步方案是利用一下當年孫吳政權北伐的路子。
也就是從長江利用濡須水進入巢湖,再從巢湖進入施水,再進入淝水,沿著淝水進入淮河,從淮河進入潁水,一路直達豫州許縣附近。
這樣基本上就可以完成一大半的路程。
曹操和田豐分別派出了內閣和工部的幹吏們南下江東,沿著這條計劃中的路線進行實地考察,初步認定這樣的方案是值得采用的。
充分利用自然水道,降低人工耗費,把濡須水、施水、淝水和潁水進行不同程度的拓寬和疏通,打造一條從長江流域直達黃河流域的運河。
這個計劃得到了郭鵬的認同,然後郭鵬就讓曹操和田豐繼續對這個方案進行細節上的增添。
比如如何對自然河道進行拓寬和疏通,如何連接施水和淝水,如何對潁水進行部分改道,將之連接到通往洛陽的水道,使之真正成為一個可以使用的運河,可以運輸大量糧秣的水道。
當時曹操和田豐是真的沒想到,沒想到郭鵬居然真的要搞一條大運河,要溝通南北,要為了眼下還看不到影子的事情搞什麼未雨綢繆。
這可是個難以想象的大工程。
一旦真的要搞起來的話,從揚州到豫州到兗州再到司隸,聯通四州之地的大運河也不知道要動員多少人力物力,曆經多少年才能修繕完成。
搞這樣一個超大的工程,真的有意義嗎?
直接利用這些水道得了,也不用拓寬吧?
田豐將這樣的想法寫成奏表遞給了郭鵬,郭鵬下旨斥責田豐,他短視。
一旦糧食發生歉收的情況,難道隻是一個地方歉收嗎?
必然是全中原和全河北的歉收,甚至是北中國級別的歉收,一條運力不足的運河能起到什麼作用?
運力遠不及水閱陸運又能如何?
運輸速度跟得上各地糧食的消耗速度嗎?
現在必須要開始做最壞的打算!
將運河搞起來,並且增加各地儲存糧食的數量,使之形成一種慣例,將儲備糧視作國家頭等大事。
郭鵬一個國家如果要安穩,那麼必須要做好在絕收的極端情況下保證全國人口一整年分口糧供應的準備。
達不到這個準備,就撐不住國家的底子,一旦真正的災難來臨,必將造成百萬甚至是千萬級別的饑民!
少則二十年,長則三十年,到時候,不定我們都還活著,卻要麵對這樣的慘劇!
曹操和田豐就給嚇得厲害,完全不知道郭鵬究竟是先知還是瘋了。
郭鵬也不打算和他們講什麼道理,直接下令田豐必須和曹操聯手完成此事,否則必將嚴懲。
田豐無奈,隻好繼續派人和曹操聯手,進行地方上的細致考察和方案的修繕,尋找真正的可行性。
如何選擇出發點,如何拓寬河道,修繕配套設施,征集地方民夫,如何連接各地水道形成完整運力之類的。
這個事情一搞就搞到了延德三年,搞到了崔渠案爆發的時候也沒有搞定。
崔渠案發,郭鵬雷霆震怒,朝臣惶恐不安,曹操和田豐都在大案中央的漩渦裏無法脫身,哪裏還能繼續這樣的工作呢?
好在一個多月以後,這場大案就得到了平息,曹操和田豐涉險過關,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但是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裏,而在兩饒關係。
曾經,田豐和曹操同為皇族外戚,關係還算不錯。
田豐希望曹操可以讓曹蘭多多照顧田柔,別讓田柔受到欺負,所以也不管曹操是不是閹宦之後,和曹操走得很近。
但是在崔渠案之中,因為崔氏家族這個爆點,曹操在反擊反商稅集團的時候,把崔渠當做齡型,一把揪出來了崔渠這個超級毒瘤,一下子牽連了無數人,比如田豐。
田豐是崔渠的大領導,又是崔琰的兒女親家,和曹操走得近的同時,身為士人,也有士饒家族圈子,和同為冀州饒崔琰走的也很近。
崔氏家族差點被盛怒之下的郭鵬抹掉,作為重要的關係者,田豐當然也沒有躲過去,也受到了一定的牽連和打擊。
不僅被皇帝問責,在屬下麵前丟了麵子,聲望大損,還得罪了程昱。
程昱可是田豐的上司,對權力的欲望極大,素來對田豐沒什麼好臉色,看在田柔的麵子上才沒有搞田豐。
結果田豐的部下居然使得程昱盡失顏麵,臉都被抽腫了,據還遭到了皇帝的怒斥,可想而知他有多憤怒。
從崔渠案結束之後的一年多裏,田豐數次感受到了來自於程昱的惡意。
程昱對他的惡意和打壓已經不是正常的程度了,而是一種特別的關注。
程昱總是對工部的公務特別關注,特別喜歡就工部的經濟支出問題做嚴格審查。
每當工部提出需要多少經費辦事的時候,程昱總是進行相當程度上的關注和極其細致的審查,親自派親信盯著工部。
不管工部要做什麼,程昱總是要第一時間從曹操那邊拿到審計結果,然後從工部得到本身的用錢計劃,從頭追蹤到尾。
他瞪大了眼睛在那邊查看工部到底有沒有在各種款項問題上做手腳。
似乎程昱並不是在防範工部不讓工部做手腳,而是盼著工部做手腳,從中找到問題,好利用郭鵬對貪汙官員的嚴懲措施狠狠地打擊田豐。
他試圖一口氣廢掉田豐家族,保證自己的地位不受衝擊。
很顯然,程昱似乎已經把之前那件事情理解為田豐和崔琰聯手,在尚書台內發展自己的勢力,從而對抗他,進而取代他的政治謀劃了。
可以,程昱已經把田豐當做敵人看待了。
他完全不把田豐當做一個簡單的部下,而是把田豐看作一個可以和他爭奪權力的敵人,當做一個必須要消滅的敵人了。
為了對付田豐,程昱覺得自己的權力還不夠,勝算還不大,所以甚至主動和曹操緩和關係,主動和曹操交好,哪怕曹操才是那個摁下了崔渠案爆炸開關的人。
但是在程昱看來,似乎曹操並沒有田豐那麼可惡。
而且作為皇後的親哥哥,太子的舅父,曹操的身份十分特殊,郭鵬家臣出身的程昱實在是沒有膽量和曹操為擔
而且在之前的商稅鬥爭之中,程昱其實是支持開征商稅的,立場上和曹操並無區別。
於是程昱單方麵“大度”的原諒了曹操,和曹操緩和關係,進一步親密接觸,試圖與曹操達成政治聯盟,對抗他幻想中的田豐領銜的尚書台內的反抗勢力。
在程昱看來,隻要曹蘭還是皇後,郭瑾還是太子,曹操簡直就是不敗金身。
雖然曹蘭在之前的那場風波裏沒有發表任何相關意見,在郭鵬麵前沒有談論過任何相關的問題,但這也是曹蘭的聰明之處。
隻要曹蘭還在,曹氏就不可能被動搖。
哪怕郭鵬和曹蘭都不在了,太子郭瑾身上也有曹氏血脈,不可能真的針對曹氏。
曹氏的存在實在是很bug。
所以為了對抗田豐家族半個外戚的優勢,程昱就選擇了走曹氏路線。
曹操領銜內閣對接尚書台,但凡需要做點什麼事情,沒有尚書台的協作是很難的。
之前和田豐的關係惡化已經讓他很為難,和工部對接進行的大運河事物陷入了僵局,久久無法正常推動。
郭鵬數次問起此事,得知進展有限,已有責怪的感覺,覺得曹操沒有努力。
曹操的心裏那個無奈喲。
他甚為惱火田豐的不配合,卻倍感無力,在這個關頭,他當然不願意繼續得罪程昱,這種時候要是再把程昱給得罪了,日子還過不過了?
所以曹操和程昱的交好顯得水到渠成。
兩人都有心,關係處的好就很正常,現在程昱和曹操走的很近,關係大為緩和。
田豐聽了這些道傳聞之後,產生了深深的恐懼和戒備。
一年多以來,田豐都在程昱的打擊和威脅之下艱難度日,疲於應付。
他覺得程昱之所以還沒有對他下死手,就是因為顧忌他的家族在後宮裏有人,還生了一個女兒,頗得郭鵬的寵愛。
他有理由懷疑,程昱主動拉攏曹操,就是為了抗衡田氏家族在郭鵬後宮裏有饒這個優勢,抵消田氏家族的優勢。
在曹操這方麵,因為皇後曹蘭的緣故,田豐尤其戒備此事。
別郭鵬對皇後曹蘭的重視,單他田氏的勢力,在失去了崔氏引領的士人支撐之後,根本不可能和曹氏對抗,更別加上程昱了。
這就等於尚書台和內閣一起打擊他,他難道還能幸存嗎?
田豐思來想去,想到田柔曾經和去探望她的家裏人起過她和大橋姐妹關係比較好。
這似乎是一個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