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傳雲看了這場麵，放鬆地點了點頭。
看來師父教導師妹是很溫和的，甚至還提前告訴師妹有大還丹在，不必有後顧之憂。
如果是師弟們麵對這樣的情況，傀儡已經動手把他們打得滿地亂竄了，打完再塞丹藥，師父從不多話。
殿中，蘇酌勇氣可嘉，先行對著傀儡出劍。
練劍時有沒有對手，感受確實不同。
傀儡沒有施展高超修為碾壓蘇酌，而是遊刃有餘地以基礎式應對，大巧若拙。
蘇酌沒有和傀儡殊死拚殺的意思，很快和傀儡雙雙停手，找出玉簡大書特書。
洛蒼山第一次見臨時被要求創造劍法還這麼輕鬆的徒弟，好奇地看她寫了些什麼。
蘇酌寫完一卷玉簡，倪傳雲便接過，神識一掃，報出等級。
“玄階上品劍法。”
蘇酌又寫完一卷。
“玄階上品劍法。”
蘇酌再寫完一卷。
“玄階中品。”
蘇酌再次……
“玄階上品。”
……
“……”
“師妹你要不要把這些劍法送去藏經閣？”見她寫得停不下來，倪傳雲說，“可以換取貢獻，對於劍修也有參考價值。”
“好。”蘇酌點點頭，神識繼續在玉簡上列舉剛剛創造出來的劍法及其心法解析。
這是兩全其美的辦法，留著也是浪費了。
倪傳雲有點麻木，小小年紀自創劍法像喝水一樣容易這正常嗎？
不正常，但發生在師妹身上好像就平平無奇了。
正常情況下，年輕修士自創功法都是靠靈感，極少數時候創造出的是神作，大多數時候是在浪費玉簡，沒見過水平這麼均衡的。
洛蒼山看了一會兒，本來很是滿意，後來發現了不對勁：“創點你自己會用的。”
這小徒弟其實在敷衍功課，隻不過因為創造力太強了敷衍得不明顯。
“哦。”蘇酌老實地停下神識。
她隻是擔心師父覺得她磨洋工從而讓傀儡下狠手揍她，所以先把作業交上一部分，再提升質量。
因為師父再怎麼殘酷也不會揍一個正在交作業的徒弟。
剛才她把想法寫下來的同時，也有在一心二用的思考。
倪傳雲替蘇酌收著玉簡，幹脆先把貢獻點轉給她了，免得她還要跑一趟藏經閣。
這些劍法，她自己是沒必要再看了，隻是很多境界較低的小弟子看了會有所感悟。
此時倪傳雲也看出了小師妹不明顯的敷衍，心念一動，莫非師妹小小年紀就能寫出地階……不，天階劍法？
其實地階劍法已經可以滿足師父的要求。
但鑒於師妹一向的表現，倪傳雲覺得自己可以大膽一點。
收到貢獻點，蘇酌有種繼續分心寫的衝動，反正不寫也是閑著，但在師父的目光下忍住了。
蘇酌繼續和傀儡交手，過了許久，收斂了自己的劍道刺出一劍。
她這一劍無論威壓還是靈力都不顯，卻讓傀儡的身形微頓了頓，有一瞬間阻滯。
蘇酌收劍，介紹道：“這一劍叫無為劍。”
這一刺非常簡單，不過需要運用一些技巧，再接引劍道本源，更需要對萬界氣運有一定理解，窺探過大道雛形……其中有許多複雜得難以言說的細節，表現出來卻十分簡單。
洛蒼山微頷首，從中看出了更深一層的意蘊。
旁人難以學會這一劍的意，缺乏了蘇酌既往的經驗也無法施展得如此恰到好處，其中精妙值得讚賞卻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適合蘇酌本人。
能在她手裏發揮出最大威力，或說是無限大的潛力，其他劍法無法頂替。
倪傳雲按了按太陽穴，瞥了一眼師父的眼神，仔細觀察他有沒有一點意外。
師父一點都不意外？難道自己還是見識少了？
怪不得師父開口就是讓小師妹自創劍法。
要不是場合不對，倪傳雲非常想將此事宣傳給師兄師弟們知道，但他畢竟是二師兄，不能大驚小怪。
“這是無品階的劍法。”倪傳雲低聲說道，心中大歎離譜。
無品階並不代表劍法品階低，這類劍法在劍主本人手裏的威力通常非常恐怖。
洛蒼山點點頭，麵無表情，高深莫測。
他決定再也不表現什麼，免得小徒弟又汙蔑他不滿意。
拋開用時、閱曆、修為與年紀不談，小徒弟創造出無品階劍法是很正常的事。
拋開事實不談，這一切都很正常。
“還有一劍。”蘇酌說道，“我不太清楚威力。”
洛蒼山平淡道：“試試。”
倪傳雲沒太緊張，現場有一位臨虛境在，蘇酌出一劍無論如何也危害不了什麼。
為了避免損壞傀儡，蘇酌朝著虛空揮出一劍，劍鋒所過之處空氣扭曲，無形的威壓彌漫開，殿中無數陳設碎裂。
洛蒼山沒有刻意限製她這一劍的威力，倪傳雲也自然不會這麼做，兩人就看著劍光閃過，把大殿劈穿了。
蘇酌發覺這劍可能會破壞旁邊的山，於是末尾有所收勢，劍光在山前劃過一道煞白的弧線，直貫天際，久久不散，猶如憑空生出一道銀河。
蘇酌終於察覺到自己的境界與曾經天塹般的差距。
直到她放任自己施展這一劍，頓時有種前所未有的明晰感。
天地間轟然巨響，驚起歸巢的飛鳥。
過了片刻，大殿坍塌之處探出一張劍侍的臉。
哦？大家都在啊！那就沒他的事了。
劍侍象征性行了個禮，看完情況就走了。
“又要修大殿咯。”
“今年域主大殿為何頻頻遭劫？”
“上回是江聲那小子，這回是……”
“咦，為何域主與九少主每次都在現場？”
“……”
蘇酌也從劍道中回神，看向師父：“師父……”
您就光看著不攔啊？
洛蒼山正在沉思，讓人不敢打擾。
蘇酌瞄向二師兄。
“這又是何劍？”倪傳雲回過神，好奇問道。
蘇酌：“這一劍叫無法劍。”
因為沒有任何章法，蘇酌調整好了隨手一揮就行，缺點是完全無法教給別人。
演示這劍不像無為劍那麼容易看出水平，藏拙就難以表現出威力，所以蘇酌沒收著。
創出無為劍和無法劍以後，蘇酌沒辦法書寫下來，因為缺失了其中無法表述的部分就沒有精髓了，寫出來也沒用。
倪傳雲瞥了一眼大殿，自動把這劍記成了無法無天劍，換了外人敢劈域主大殿，估計早入輪回了。
江師叔的結果比外人稍好一點，隻是被師父教訓了一下。
蘇酌算是破壞第九域大殿的第二人，但完全沒後果。
是真無法無天！
半晌，洛蒼山拍了拍掌，露出讓人完全不會誤解的滿意笑容，言簡意賅：“不錯，結課。回去歇著吧。”
這徒弟果然不需要怎麼教。
隻是讓人有點懷疑人生，洛蒼山還懷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陷入幻境了，甚至花了時間確認。
結果竟然是真的，那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