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到這點的同時,蘇酌靈脈間的靈力運轉到極致。
日月劍透亮的劍鋒微顫,凜冽的劍意蓄勢待發。
蘇酌麵色平淡,實際上法身的威壓足以將任何一個傾海境的修士壓迫得動彈不得,即便是她,要想突破此劫也需要費一些手段。
但她有所預感,人魔付出的代價必定比她大。
法身走向她,她喉間的血腥氣越來越重,在氣機流轉之時散開,化為精純的力量。
步入傾海境,血肉筋脈受到淬煉,每一滴血都蘊藏著豐富的靈力。
有的妖獸以修士為食,最愛吃的就是這種。
終於,蘇酌抬眼看向近在麵前的法身,徑直向著砸向她的道則輝光中衝去。
劍氣刺向法身額前,霎時那道魁梧的身影震動,發出沉悶的咆哮,一如從遠古傳來。
人魔並不知道,蘇酌一直可以看清他。
在覆神道之下,連神靈族的幻境都迷惑不了她,更何況是本質迥異的真身與化身?
人魔雖然可以施展無上魔族法門,軀體卻還是原來的軀體,攻擊同樣會對他自身有所影響,隻要讓他重傷,法身再強大也是徒勞。
已經看透了人魔傳承的手段,蘇酌不再吝惜靈力,直接以力破開人魔的道則!
無盡道則在空中轟鳴,使得靈氣震動。
人魔知道蘇酌用不了這空間中的靈力,卻忽然發現蘇酌有意以道則侵占靈力,讓他的使用也受影響。
更可怕的是,蘇酌是真的在和他玩命。
人族的血液灑落在魔氣間,她的氣勢卻分毫不見衰弱,甚至氣勢更盛,幾乎到了令敵人心生恐怖的程度。
人族有句古話,叫“狹路相逢勇者勝”,漼溫明白這個道理。
但他曾經也難以想象出一個連上古人魔道都無法壓製的同輩人族。
法身之中,人魔正透過重重魔氣盯著蘇酌。
他未戴頭盔,露出一副蒼白年輕的麵孔,唇邊的血跡分外鮮明。
他抬起手,道則凝成的輝光點向蘇酌,舉重若輕。
蘇酌不閃不避,信手破開道則,全然不顧那幾乎將她手掌震裂的餘威。
那雙眼瞳漆黑明亮,不見絲毫迷惘,簡直像是在盯著他的真身看。
這並不是他的錯覺,漼溫下一刻便認識到了什麼,身形一閃。
劍鋒在那一瞬間破開法身,刺入他的竅穴,一時間平衡被打破,靈氣與魔氣亂湧,隱有爆裂之聲。
法身轟然碎裂!
磅礴的餘威一瞬間將蘇酌掃了出去,衝擊猶如要摧毀一切,蘇酌周身卻有隱晦的道則蔓延開。
那威壓分外沉重,更昭示著令人無法錯認的煌煌氣機。
蘇酌落到地上,垂眸瞥見自己握劍的手背,心中有些無奈。
原本白皙滲血的手背不見絲毫傷勢,隻有細微的血色鱗甲。
是真龍道則帶來的鱗甲。
日月劍在同時脫手,掠向力量簇擁之中,人魔的身影。
人魔望著這個方向,目眥欲裂,事到如今,他自然看出了庇護蘇酌不受重傷的法門源自真龍族,若非如此,他想要傷到蘇酌不會那麼難!
更令他驚駭的是,蘇酌是真的契約了一條龍!
那一道驅使道則的渺然龍吟絕非虛張聲勢,隻有真龍級別的神獸,才會流露出那樣明明處於幼年卻鼎盛的氣機。
真龍的力量不再隱匿,蘇酌在人魔避開一劍時,已經來到了長劍掠至的位置,提劍又是一劍斬去。
她的靈力消耗過半,不過小灰尚且狀態全盛,打起來還算從容。
正在此時,人魔吐出晦澀狠厲的魔語!
烏光大綻,轟擊之下,石破天驚的一劍驟然落空!
“這是什麼術法?”蘇酌眸光一動,迅速掃過周圍的空間。
人魔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連她的神識都看不見半點影蹤。
相當高深。
魔影:“他說的是‘認輸’。”
“被傳送出去了。”
蘇酌:“……”
一句話讓天地規則救他,確實高深。
魔影繼續道:“上古傳承能幹涉規則,不會被天地規則收回。”
“就算你輸了,我與你的契約也不會被破壞,他與上古傳承達成的契約,應當也相差不大。”
與其拚著殞命,那人魔顯然更願意保留傳承,哪怕會失去其他收獲。
戰局塵埃落定,蘇酌心中舒了一口氣。
她原本沒打算依靠本命契約的力量,但這一場,沒有小灰的幫助,她簡直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蘇酌遺憾地搖頭,覺得自己還是太弱了,畢竟如果沒有本命契,她總不能讓小貔貅幫她打。
貔貅:“……”
對了,她契約真龍是不是要低調來著?
人魔認出來了,不可能隱瞞此事,外界估計也會有修士圍觀戰局認出來。
蘇酌放棄了滅口的打算,反正小灰是在神宗土生土長的她的獸,沒什麼好藏的。
不出她意料,最棘手的不是在賦魔境規則下的紛爭,而是出賦魔境以後。
她等待著返回大殿,麵前的景象卻毫無變化。
不對,有變化。
在蘇酌意料到這點的同時,已經有一縷意念傳入她的神識。
她看見一片神光氤氳的靈界。
天地間霞光萬道,瑞彩千條,異象攝人心魄。
眾多靈力道則歸於一個新生的存在,詮釋著何為得天獨厚。
下一瞬,蘇酌看見了那人順風順水度過百年歲月,境界達到臨虛境的極限。
神劫雷海之下,人族以百歲之身成就通聖境。
至此,還在蘇酌可以領悟的範圍之內。
但再下一瞬,蘇酌以局外人視角,也已經難以看透那人族的境界。
隻見女子立在雲端,白衣長劍,威壓恐怖駭人,俯瞰著眾生。
低垂的眸光都似高不可攀。
萬族生靈來朝,無數大能臣服。
蘇酌回過神,開始思考這段意識的用意。
這是上界某個人的經曆?
上界有這樣的存在嗎?還是其他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