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下來以後,許是因為太久沒休息過,蘇酌這次也沒睡多久,醒來時天色已經徹底昏暗,長明燈的光線從走廊外照進來。
界域城中沒有月亮,如非修士,人族身處此地的夜色中就是伸手不見五指。
蘇酌順著食物的香味遊蕩出門,很快走到了篝火旁。
流暢地加入了吃烤肉的人群。
城主府的客房院落中飄滿了烤肉的香味。
見她吃得遊刃有餘,洛隨水很快甘拜下風:“我吃不動了,這幾串給你。”
蘇酌點點頭,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一旁,正在烤肉的官廣陸沒有任何不滿,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用觀察新奇物種的眼神看蘇酌,越觀察越覺得……意外。
意外太多,也就麻木了。
“她吃得好多。”餘荊暗暗說道,“人族能吃那麼多東西嗎?”
“可以,但沒必要。”邊昌說道。
“但她好像吃得很開心。”餘荊狐疑地咬了一口烤肉,真的有人能吃那麼多還不膩?
蘇酌繼續勻速且穩定地吃烤肉,小貔貅在她身邊溜達了一會兒,終於獲得了投喂。
吃到倒數第二串時,蘇酌把最後一串放到小貔貅嘴邊,貔貅吃得滿嘴是油,歡快地搖著尾巴。
正在此時,她的神識一動,看向院落門口的方向。
漆黑的夜色當中,一位身著長衫的男子出現在院落門口,從容道:“諸位精神煥發,想必已經休整完畢。”
巨大的蒼鷹妖獸立在城主府前,羽翼展開幾乎能覆蓋門前遼闊的官道。
這體型有品階造就的緣故,不過更多是因為血脈得天獨厚。
蘇酌想到自己此前契約的鷹,帶它出來也有碰運氣的打算,如果遇上合適的機緣,它得到的好處不會比待在獸神碑旁邊小。
在界域城中傳送陣少有,借助飛行妖獸行動是較為迅速的行動方式。
不過妖獸飛在天上遇見魔獸容易被群起攻之,一般人不敢冒險。隻有高階妖獸才能勉強應付,調用七品妖獸接人,是少見的高規格。
蘇酌站在巨鷹寬闊的脊背上,每一片鷹羽都寬闊堅硬得像鐵板,上麵已經站了些人,看著都是年紀不大的模樣。
不少陌生的視線掃過蘇酌,蘇酌無動於衷。
男子的身影懸浮在空中,沉聲說道:
“靈脈塔明日開啟,你們持有賦魔戰的符印,有資格前往,我奉命帶你們前去靈脈塔,你們可有異議?”
在場自然沒人不同意,紛紛搖頭。
“你是軍方的人?”一個站在偏前位置的少年開口問道,話語間很是隨意,並沒有太多恭敬。
男子並未回答,轉頭看向空曠的夜空,妖獸展翅起飛,他的身影卻滯留在遠處,緩緩落地。
鷹起飛以後很快升上高空,穿梭在潮濕的雲層當中。
狂風刮過,蘇酌站定在一片羽毛上,心情卻有點淩亂,這速度真不是一般人能適應的,比禦劍的風還大。
原本對蘇酌有些矚目的視線也消失了,一心一意對抗狂暴的風力,以免狼狽地摔下去。
狂風中出現了些怨聲:“有避風的法器不用,就是故意整我們。”
“算了兄弟,當心惹怒那位前輩。”
“他若是肯說些別的話才好,問什麼都一聲不吭,我等被賣了都不知道。”
“……”
聽了一會兒,蘇酌習慣了巨鷹飛行的節奏,原地坐下。
吸收靈力。
洛隨水看了她一眼,也坐下了。
在巨鷹飛行的高度可能有數千米高,以修士的眼力,如果不刻意運轉相關的功法,光以肉眼已經看不透雲霧下方的事物了。
但這些雲霧也讓高空中的靈力濃鬱了許多。
靠著這些靈力補充,蘇酌放出神識穿透雲霧,擴散至四周,當她有意向下方探查之時,隻見城池的地形被無形的力量所覆蓋,根本看不清。
隻能確定大概是向著內城的方向飛。
不隻是那些同路的人覺得這接人流程草率,蘇酌也在提防著意外發生。
比如忽然出現敵襲,載人妖獸忽然消失之類的,高空墜落這種事情她也不是沒有遇上過……
結果都沒有。
蘇酌安安穩穩地修煉到了內城。
旁人的態度從“這也能修煉?我看她什麼時候倒黴”,變成了“還真讓她修煉了那麼久!我們站著是何苦”。
一直到那位負責接引的男子再次出現,巨鷹落地,蘇酌的替補蒼鷹都沒派上用場。
男子不動聲色看著蘇酌慢吞吞站起來,眼神有些複雜。
不隻是蘇酌意外,他也意外,這次居然沒接到製造事端的指示。
讓這些年輕人順順利利來到內城,這樣接人的先例,他都沒遇上過幾次。
一路上,他雖然沒有出現,但這些年輕人的反應,他觀察得一清二楚。
因此,他心下也有了些揣測。
來時路上無驚無險,此時平安到達目的地以後便不一定了。
畢竟眾所周知,麵臨共同的危機是培養交情的機會,這些能夠拿到賦魔戰符印的年輕人都不是好相與的對象,不說唯利是圖,但性情絕對比弱肉強食的狼更狠。
蘇酌已經躍下鷹背,仰頭觀察著麵前的大殿。
這是一座她前所未見的建築,根本不在界域城的地圖上。
巨殿古樸宏偉,卻沿襲了界域城一貫的簡樸風格,貴重堅實的石料之上並無雕梁畫棟。
站在宏大的殿堂麵前,巨鷹已經顯得渺小,人影散布在殿前的廣場上就像塵埃。
此時殿門緊閉,廣場中不同種族停滯,同族自行聚集,涇渭分明分隔成不同的團體。
場上的人族至多占據了總數的兩成份額,比起獸族聚集的氣場天然弱勢了,雙方偶然對上視線,都算不上和睦。
“洛隨水,好久不見。”
人群當中,身著錦衣的少年越眾而出。
洛隨水點點頭,神色有幾分冷淡,這副神情倒是很適合她,與她佩劍冰冷的氣質有幾分相似。
少年一一寒暄過,最後看向蘇酌,笑道:“久聞大名,蘇酌。”
“久仰。”蘇酌微頷首,其實並不知道這人是誰。
“走吧。”洛隨水說道。
話音落下,少年抬手,象征性做了一個阻攔的手勢:“何必如此急切,我隻是想討教討教,殺魏諳的到底是什麼人。”
“蘇酌,你是怎麼做到的?”少年盯著蘇酌,眼中並無好奇,隻暗藏著覬覦之色。
她能殺魏諳,更讓人眼紅的是她殺了那麼多魔族。
這樣的人與洛隨水同行,將魔族屬城折騰得天翻地覆,手中究竟有多少道符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