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這樣說,其實蘇酌一時興起挑著魔獸揍的情況更常見。
在魔獸群中待久了,蘇酌的嗅覺逐漸分辨不出血腥味,那種鐵鏽般的氣息與界域城昏沉天色下的潮濕空氣混雜在一處,成了她習慣的部分。
日月劍閉關吸收化形果,她手中的層霄劍就基本上在孤軍奮戰了。
越精純尊貴的魔族血脈越容易被層霄劍嫌棄,沒了日月劍分擔以後,它逐漸無暇分神去表達自己的嫌惡,愈發沉默。
不過在蘇酌踏入魔獸群的時候,它又警醒起來,因為蘇酌的神識很活躍。
神劍有一定的自主性,在蘇酌的手裏它一般不用決定什麼,警惕也隻是走個形式。
劍鋒劃過魔獸頸側,魔血噴湧出來。
蘇酌的神識也鋪開了,範圍沿著魔獸的來路蔓延。
她盯上了獸群中生著獠牙的灰豹,這隻豹子的行進速度很快,對她緊追不舍足夠久,論起血統也是在場魔獸中最強的一隻。
在對上她目光的同時,灰豹腳步一頓,與她拉開距離。
層霄劍的劍光閃過,它灰黑色的身軀上流淌著濃霧般的魔氣,在劍光觸及時身影模糊了一刹。
獸軀在魔氣的幫助下瞬間移動,不退反進,氣勢洶洶的撲殺轉瞬間近在蘇酌麵前。
如果蘇酌存著追殺的心,這一擊她絕無可能避過,這般修為的灰豹瞬間撕碎一個人族絕對不是難事。
“吼!”
魔獸怒吼,灰豹咬空的利齒碰撞聲令人毛骨悚然。
蘇酌的身影消失了,被她借力踩過的魔獸隻能察覺頭頂掠過一陣風,尚且不如魔氣彙聚的氣流聲。
蘇酌離開了魔獸群綿延的隊伍,速度比逃亡時更快,向著側後方的山坡跑去。
山坡的地勢逐漸變高,叢林中隱匿著獸類森森的注視。
蘇酌熟視無睹。
那些權衡過利弊的魔獸也沒有真正現身。
她殺的魔獸太多了,劍鋒雪亮得像開刃不久,但那股比殺意更重的血氣一望而知,尋常魔獸沒有勇氣直麵。
山上的霧氣愈發濃鬱,隱而不發的魔獸也越來越多。
蘇酌身後的魔獸還在追,但行動安靜下來,獸吼聲也消失了。
未知的氣息隱匿在暗處,她眨了眨眼,瞳孔中的金芒在昏暗處分外明顯。
蘇酌眼神定住。
氣氛更加凝固,就如暗處無數森然的視線聚焦在她身上。
蘇酌並非沒有察覺,她抬起左手,周身靈氣的微光似乎已經被充斥著魔氣的迷霧吞噬。
下一刻,不遠處倏然爆發出五行訣的璀璨強光,混雜著多重元素的靈力席卷開,蕩開迷霧,映出一道人一般的影子。
“還要繼續躲躲藏藏麼?”她說道。
那道人影踏了出來,起初是虛幻的,模糊的輪廓遊離於幾種形態之間,幾步以後人影變得凝實:“我並不在此處,談何躲藏?”
他的嗓音很年輕,出現在蘇酌眼前的也確實是少年模樣,他下巴微揚,打量的目光中流露出覬覦的神色。
“你沒有不死鳥的血脈,卻能在這樣的透支下不死,說到底是那朵花的功勞。”
“不逃出邊界反而折返,是想找死麼?”
扶搖花晉階那一瞬的波動驚動了周圍的魔獸,消息同樣傳入他耳中,那一瞬間天魔就知道自己不能輕易放過這個人族。
可能是最近算功勳算多了,蘇酌看見他隻剩下兩個念頭。
天魔。
五十萬功勳。
她手腕微動提劍的片刻,天魔繼續向前邁步。
一道魔息出現在她身後,那是一道與天魔外表一模一樣的身影,伸出手掌攥向她的後頸。
蘇酌沒有回頭,層霄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側前方,劍鋒在無形的力量前受阻,就如刺入血肉。
與此同時,她身後那道天魔身影收回手,掌中浮現出受到灼燒般的印記,臉上露出森然的笑。
他本來可以像擰斷每一隻獵物的脖頸一樣製住這般修為的人族,這次卻在道則麵前無功而返。
“果然是用魔族血肉喂出來的道則。”站在蘇酌麵前不遠處的天魔哼笑一聲,聲音中更多的是讚賞,與隱約的興奮。
試探失敗之時,蘇酌身後與側前方天魔身影中的魔息消失了,天魔清晰的少年麵孔也在變得模糊。
魔文的吟誦聲響起,這片空間許多魔獸的生機開始變淡,供奉著迷霧當中的血氣,侵蝕性的力量愈演愈烈,蘇酌甚至能聽見靈氣被腐蝕的聲音。
這是一種令人心生不祥的氛圍。
天魔的身影在逐漸聚攏的霧氣間顯得虛幻起來,蘇酌眼眸微眯,眸中的覆神道則在魔息的迷霧下就像暗金色。
“真想挖了你的眼睛。”天魔說道。
他話音落下之時,蘇酌的身影消失了。
天魔眉頭微動,位處迷霧當中的真身第一次移動位置,麵前閃過一道銀白色的劍氣,斬開迷霧,到達他眼前之時便散了。
因為層霄劍壓在他頸前。
他的身軀一震,靈氣卡在他的心脈間,之所以做到這一點,是因為一隻屬於人族的手握住了他的心髒,劍氣化為利刃將他的心脈寸寸破開。
天魔瞳孔睜大。
“來了不留點東西就走,不好吧。”蘇酌在他身後緩緩開口。
自從開口留下這天魔以後,蘇酌一直沒有說話,是為了看清這天魔真正的位置。
有魔獸追殺送命很好,但不代表她喜歡被人盯梢的感覺。
對方的想法無非是試探她的實力,那就讓他試探得更徹底。
親自體驗一下就知道了。
但天魔更加震驚的是另外一件事:“你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