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界域城中的魔族領地混了那麼久，就算有賦魔戰符印威懾庇護，活下來靠的還是快逃和硬打。
風險和收益並存，拿了多少好處就要吃多少苦。
換成以前在上界的他們，肯定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地方過得那麼慘。
結果看上去最容易死的蘇酌竟然隨身帶著打手，還沒有一點主動用的意思。
直到魔族前輩大能破例出手，獸魂才輕鬆秒殺對方。
這事情來得太突然，即便是在上界見慣了各種寶物的都有點受不了。
這可是神獸魂！不是什麼隻能用一次又代價巨大的法器！
僅剩虛魂還有如此高深的實力，活著的時候是什麼實力他們都不敢想，這樣地位的神獸居然願意出來帶孩子？正常嗎？
“你真是下界來的？”餘荊忍不住好奇，“你家該不會是哪個下界的土皇帝吧？”
“是下界……”蘇酌因為他的形容沉默片刻，糾正道，“普通宗門。”
低調點好。
聽見她的回答，洛隨水低頭扶了扶額，表情難以形容。
普通宗門？
官廣陸話不算多，聽了她的答案，嘴角抽搐問道：“你是不是對普通有誤解？”
蘇酌想了想：“特別也有點，我們宗門挺大的，有很多地方可以養妖獸。”
光是第九域的領地，她都沒走遍，宗門裏旮旯角落的秘密就更多了。
雖然小獸魂不是神宗給的，但神宗對飼養神獸魂很有經驗，把它喂得實力都變強了，怎麼也不像第一次養的樣子。
官廣陸對蘇酌的好奇都快擺在臉上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問：“那你們修……”
洛隨水歎氣，打斷道：“玄蒙界好歹是個大界，都是這樣的，別大驚小怪了。”
都是這樣？
就算是大界，那也是個下界啊！
隨便一個大宗門能養出這樣的弟子？！
官廣陸懵了，想起蘇酌的刀意，作為一個武修忽然深受打擊，有些意興闌珊地歎道：“是我見識短淺了……”
“原來我才是個土包子。”餘荊搖了搖頭，現在下界都把神獸魂當保鏢了，上界的宗門居然還把神獸當祖宗供著，以為自己底蘊超群，真是夜郎自大。
洛隨水忽悠完，表情不見絲毫異樣，連蘇酌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她攬過蘇酌的肩，遞過一個玉石般的圓潤物件：“來酌酌，這個給你。”
這塊石頭比蘇酌想象的輕很多。
蘇酌怔了片刻，意外道：“化形果？”
“嗯，有劍靈可以用上，你不用我們就賣了。”洛隨水隨意道。
神劍並非都有劍靈，這並不影響劍的資質。
有些修士不喜自己的劍生出意識，會抹殺劍靈的存在，即便是神劍之靈在誕生之初也非常脆弱，與劍體本身關聯較弱，消散並不影響神劍本身。
化形果不是天然生出的果實，是在煉器師幹預下誕生的造物。
闖了那麼多寶庫，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
蘇酌收下化形果看了幾眼，心中問道，“你們誰要用？”
除了剛開始震驚了一下，小劍一直很安靜，不知道是不是懵了。
它對化形一直比較在乎，不過先說話的不是它，是層霄劍。
“我用不了。”層霄劍的語氣有些鬱悶。
小劍略顯猶豫：“那就是我的了？”
蘇酌恭喜它：“沒錯小劍，是你的了。”
蘇酌的刀都不會說話，意願暫時不納入考慮，那就歸日月劍了。
小劍：“如果吃化形果，我暫時不能幫你了。”
蘇酌：“你想吃嗎？”
小劍：“不急。”
蘇酌明白這就是想：“如果你能化形，實力也會提升，用吧。”
小劍轉念一想：“也對，那我盡快。”
“要多久？”
小劍不肯定道：“一個月？”
蘇酌：“沒問題，不過你一把劍要怎麼吃果子？”
小劍：“……”
眾人的目光下，日月劍出鞘半寸，一道劍意忽然出現包裹住化形果，那小巧的果實隨即消失，化為流光沒入劍鋒。
層霄劍酸溜溜：“這小屁孩還真有點東西。”它都吃不了。
小劍心情很好，不和它計較：“我要閉關了！”
蘇酌笑道：“加油。”
長劍入鞘，錚鳴清脆。
蘇酌把它收起來。
洛隨水偏頭看著日月劍消失的方向，好奇道：“不知它化形後會是什麼模樣。”
“神劍，應該挺帥的吧。”餘荊滿眼羨慕。
“帥不帥可能要看造化。”蘇酌委婉說道，沒有主動破壞小劍在外人眼裏的形象。
邊昌幽幽問道：“這劍也是宗門給你的？”
蘇酌回答：“算是。”
雖然是坐鎮羲和聖地的蘇家老祖給她的，但日月劍本來屬於無明劍峰。
蘇酌回憶起當初那位老祖的話，頗覺意味深長，那老祖說的話不像給晚輩贈劍，反而像是為了還劍給神宗才交給她，也不知他究竟知道幾成內情。
那等大能看世間事就像看戲，不屑於沾蘇家這份因果也很正常。
邊昌徹底酸了，這就是下界的人才嗎？什麼好東西都不要錢似的往她身上堆，神劍都有兩把了。
洛隨水：“現在魔也殺得差不多了……回去內城收拾一下，該進靈脈塔了。”
“說不準劍靈在靈脈塔裏化形會更快。”餘荊還是對難得的神劍化形念念不忘，“我曾經見過神劍的劍靈，那氣質，那身量，要不是知道他是劍靈化身，那風姿隻能用劍仙形容。”
“反正就是臥槽，好帥。”餘荊總結道。
“那種很少見吧？”蘇酌設想了下，難以想象小劍和高手之姿沾上關係。
日月劍雖然有一萬多歲了，但小劍的相貌有沒有一歲都難說。
“劍靈本就少見，能化形的就更不簡單，居然能看見神劍化形，我這趟來的有意義了。”
餘荊興奮地浮想聯翩，他倒不介意劍靈的存在，奈何他繼承的古劍沒有靈，可能有也早被抹除了，否則一把靈劍不會輕易地改認新主。
“靈脈塔可能真能輔助劍靈化形，有點意思。”洛隨水無意識敲著身側佩劍的劍柄，“走吧，這回我們認真趕路。”
參加賦魔戰就算不為了萬魔氣運，靠著符印有機會進那內城靈脈塔，也是不小的機緣。
這是界域城給予參戰者的福利。
界域城靈氣稀少，但並不是沒有靈脈。
那些稀缺的靈脈有時會生出細微的支流，因為空間變動轉移到風牛馬不相及的位置，由此在荒野中生出不知能存續多久的靈穴。
就蘇酌的體驗而論，那些微不足道的靈穴已經非常適合修煉。
主脈必定會強到大多數人無法承受的程度。
靈脈塔，便是建在界域城中少有的永久靈脈上。
那靈脈是這片空間中最強盛的主脈之一，也是靈族占據內城的依仗。
為了利用主脈的靈力，靈族建起了靈脈塔，許多人隻聞其名，從未見過它的真身。
遠離第二十八城以後，他們不再繞路。
蘇酌全力趕路……偶爾分心拿出幾個儲物戒數錢。
東西太多了，有些藏著魔氣的物件不能放在玉鐲裏，隻能用些價值不高的儲物戒裝，這樣萬一有損壞也不必心疼，隻會損失一部分。
“這靈穴是最後一個。”
到了一處山壁前，邊昌瞥了眼地圖，掀開藤蔓，“回內城前不會再路過靈穴了，在此處恢複一下吧。”
不知是不是潛移默化間受了微量逸散靈氣的影響，山壁間的藤蔓生得層層疊疊，掀開好幾層才摸到陣法。
開陣走進靈穴，眾人放鬆了些許。
身處魔族的領地，就算死不了還是難免狀態緊繃，多一層陣法好歹有些安全感。
蘇酌在靈穴中找到順眼的位置坐下，神識探查到九品扶搖花所在的儲物戒。
魔君手裏搶過來的貨果然是好東西，她現在用不上，看看也開心。
而且這花會長，讓她觀察著有種種花的樂趣，還挺好玩。
蘇酌順手把那枚戒指戴上，開始修煉，她手上除了常年戴著滅戰宗傳承的扳指，通常不戴儲物戒，雜七雜八的儲物戒全部放在玉鐲裏。
閉上眼沒一會兒，她忽然睜開眼，神識再度探入儲物戒中。
扶搖花的花瓣重重疊疊，永不敗落，隻會消失。
蘇酌發現它花瓣少了就輸送點靈力進去，多了就塞個魔晶，少了再把魔晶拿出來，就這樣粗糙但有效地養著，居然養活了，還活得不錯。
這靈穴裏的靈氣很不錯，比之前遇見的幾個都要精粹。
蘇酌送了些靈氣進去，讓扶搖花吃點好的。
扶搖花：“……”
過了幾個時辰，一行人休整完畢。
蘇酌想著要離開了，再往儲物戒裏塞了點靈氣。
畢竟接下來好幾天，扶搖花都沒得吃了。
走出靈穴的洞口，蘇酌拔下手上的儲物戒，在把儲物戒放進玉鐲空間前，神識最後探了一下。
花瓣不多不少。
在她神識離開之時，儲物戒中的扶搖花忽然消失了。
蘇酌沒有發現扶搖花消失，卻察覺到自己的識海中多了什麼。
與此同時，所有人感應到她身上的氣息，朝她看來。
“怎麼了？”洛隨水問道。
四周藤蔓忽然瘋漲，蘇酌退了半步，神識飛快運轉，喃喃道：“我也想知道怎麼了。”
“……好像有點麻煩。”
她終於確定，儲物戒裏的花沒了。
她的識海中出現了那朵花的靈，但這要說是扶搖花升級了，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
因為傳說中的扶搖果一點影都沒見。
蘇酌將花靈不受控的氣息壓下隻過了幾息，周圍的植物都異常起來。
“扶搖花。”洛隨水認出那道氣息，匪夷所思，“九品的也沒這效果啊？”
“不會是變異了吧。”
蘇酌倍感頭痛，她養的粗糙，但也不至於變異吧，說好有白給的扶搖果呢？
“沒錯啊！我見過別人也是這樣養的！”洛隨水為自己傳授的方法證明，“書裏也差不多。”
“難道是我喂它吃多了？”蘇酌蹙著眉頭。
他們飛快離開了那片區域，但騷亂遠未停止，甚至山脈當中都要躁動的趨勢。
“哦豁，變成魔獸送上門了。”餘荊頓住腳步。
邊昌挖苦道：“這算不算節約時間。”
他們找上魔獸的次數不少，在山脈中稱霸的魔獸自發找上他們的情況真的不多。
獸類眼中凶光凜凜，盯著蘇酌。
迫不及待的表現堪稱垂涎。
蘇酌自己沒那麼大誘惑力，隻能是那朵花的功勞。
好處還沒見到，麻煩倒是先來了。
好在她習慣了麵對這等麻煩，同行的人也是如此。
確定了方向，唯一要做的就是殺出一條路。
一隻魔獸撲向蘇酌，龐大的身軀投下陰影，血腥氣鋪天蓋地的覆蓋上來。
蘇酌腳下一動，恰好避開它的撲咬，此時她與另一隻魔獸的利爪距離僅有半尺。
她沒有避開，一劍向著另一個方向揮去，鋒利的劍氣將手邊猛獸的頭顱削掉大半。
身後那隻巨大的獸掌拍向她，爪子劃過她的後肩發出了尖銳而清脆的聲響，靈氣碎裂，肉身毫發無傷。
她順著那股力道躍出圍攻。
幾道獸影陸續追上來。
山勢重重，他們飛快向著人族領地的方向行去。
大多數魔獸追殺不了他們太久，但一直有新的獸類盯上他們，就算蘇酌應付起來不算吃力，偶爾也有難以顧全的時候，多了些皮肉傷。
但她發現自己的輕傷消失得很快。
痊愈的速度甚至比大多數丹藥還要快，藥力直接作用於她的神魄與肉身，一路上大動幹戈，她卻連疲憊的跡象都沒有。
蘇酌原諒了這朵花出人意料的進化路線。
種扶搖花的時候，她經常給這朵花的土裏塞好東西，反正都是從寶庫裏搶的。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起了效果。
事實上，即便是九品藥草，也從來沒吃這麼好過。
扶搖花都有點感動了。
“就離譜，追這麼久還不死心嗎？”餘荊已經放棄了，打累了就禦劍逃一陣，靈力用完了便藏起來恢複一會兒。
總歸那些魔獸的目標是蘇酌，他隻是順帶的。
“都幾百裏了吧。”
“不是一批魔獸。”邊昌禦劍神出鬼沒，用靈訣轟爆一隻魔獸，飛高了點，“看來那花真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