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叫她來所為何事?”
洛蒼山沒說她不是自己叫來的,隻道:“我打你,你不服。”
江聲表情扭曲:“你總不能讓你徒弟打我,她這樣的我一根指頭能打一百個。”
一隻鐵傀儡出現在殿中,身量魁梧,金鐵映照著燈光。
江聲瞬間明白了洛蒼山的意思,匪夷所思道:“這是我十歲時做的傀儡,還能用?”
“從師父那拿的,你湊合著用吧。”洛蒼山道,“我這徒弟也就十四歲。”
一個十歲小孩做的鐵傀儡,而且還經曆了數百年光陰,即便保存完好也承載不了太多靈力。
可江聲的修為近乎臨虛境,多年以來修為有損,境界卻仍在,就算操控一根樹枝也不是好應付的對手。
蘇酌知曉其中利害,不過師父都沒顧慮,她就更沒有了。
江聲隨手一招,一張客座忽然在他身邊複原。
悠哉地坐下來,他伸出一根手指:“一招,替你教教徒弟。”
洛蒼山忽然笑了一聲,讓他覺得有點不對。
不過這小孩的確是先天境。
蘇酌提劍站在傀儡前方,傀儡活動了一下手腳,手中的鐵劍也動了動。
江聲注意到她手中的劍,挑起眉梢:“是神劍啊。”
洛蒼山隨口道:“她有兩把。”
“兩把?”
都是神劍?
一個先天境有兩把神劍,江聲嘴角微動,“窮奢極侈,至於嗎……”
傀儡的製造手藝並不高明,不過速度出乎蘇酌意料的快。
蘇酌刺向傀儡較為脆弱的關節,也看不清它如何閃避,便舉重若輕般避過了。
它沒有出招,與蘇酌周旋在三尺之間。
忽然,蘇酌注意到傀儡的手動了動,似乎要出劍。
距離傀儡接近她,隻過了三息時間,她體會到了境界之間的差距,手中一劍蓄勢已成,劍光一閃。
轟!
傀儡一臂被斬落,鐵劍落地。
“媽的!劍通天地!”
江聲站起來,甚至沒再操控傀儡,死死盯著洛蒼山,“你怎麼教的?啊?”
十四歲劍通天地,這是什麼怪物?
“你其他徒弟是什麼修為?”
江聲細思極恐。
洛蒼山:“更高。”
江聲:“……”
這下限未免也太高了,他這師兄一收徒居然是這種水平。
他沉默許久,說道:“師兄,你替我背過沙洲城的因果,但關押我三百年的也是你,你真相信我會幫你?”
洛蒼山淡淡道:“替你受過是師父的囑托,否則師父就要有第一個被雷劈死的徒弟,丟不起臉。那事以後我本來想殺了你清理門戶,也好免得你記恨……”
江聲嗤笑道:“你根本不想殺我,否則小苒也勸不動你。”
洛蒼山:“她勸得動。”
江聲露出吃了蒼蠅一樣的表情:“你就不能演出些同門情誼?勸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是最基本的事吧。”
洛蒼山:“你已經做出選擇,何須我勸?”
江聲:“嗬嗬。”
蘇酌看了一眼身著灰袍的師叔,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大殺星?從人殺到魔再殺人,居然卑微到隻剩下勸降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一個要求。
陣法傳來細微的動靜,注意到那道身影,洛蒼山那“愛誰誰”的眼神忽然一變,不露聲色道:“師弟。”
江聲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冷笑:“嗬嗬。”
成荏苒從容地邁入殿中,大殿陳設已成廢墟,卻被她走出了漫步錦繡的氣質。
女子摟著蘇酌揉了揉她的腦袋,衝灰袍人笑道:“許久未見,你們師兄弟終於能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江聲坐在原地,下巴指了指洛蒼山:“我與他無法共事。”
洛蒼山:“那你自己去做事,正好。”
成荏苒思索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也去看看。”
洛蒼山:“倒也不必,自然是我與師弟同往,免得他逃了。”
江聲再次冷笑:“嗬嗬。”
“江兄一諾千金,你豈不知?莫要說違心話了。”成荏苒道。
蘇酌一言不發,偷瞄師娘盈盈的笑臉。
她這也算是一線吃瓜了吧。
如果說蘇酌的存在讓江聲顧及自己在小輩麵前的麵子,沒有再和洛蒼山打起來,成荏苒一來,兩人便是真的可以正常談話了。
一主一客言辭冷靜,交談間十分有大能風範。
蘇酌果斷告辭。
離開大殿,她繼續向劍侍們請教練劍。
再見到師父,蘇酌才收劍,跑近了悄悄道:“師父你真相信我,萬一我沒打過呢?”
要是對方不輕敵,結局真難說。
洛蒼山差點忘了這件事:“我再揍他一頓,一樣的。”
蘇酌心服口服:“……師父威武。”
洛蒼山無奈。
若不是小徒弟的天賦把對方鎮住,確實要多費不少口舌。
畢竟遵照兩族約定,大能不可輕易動手,與魔族相爭關鍵在於小輩。
想到這裏,洛蒼山聽見他最省心的徒弟說道:“師父,我想去界域城,先去幾個月。”
洛蒼山眉頭一動:“為何?”
蘇酌:“我想練劍。”
之前蘇酌問過許多人怎麼成為劍尊,得到的答案繞不開一點,時間。
她有很多時間,但也有可能耗不起一點。
除了在漫長的時光裏參悟劍道,另一種提升劍法的可能是多用劍。
戰場是一種適合磨煉劍道的環境,也十分折磨人自己,有些人奔赴前線是為了信仰,但也有許多是因為走投無路。
蘇酌的緊迫感不算強,畢竟最嚴重的結果也就無非一死,但這不代表她意識不到危機。
如果她的實力遜色於未來可能降臨的敵人,走投無路的可能就更大了。
洛蒼山道:“那不是練劍的地方,實力不夠隻能送命。”
這句話無疑是在點她的實力還不夠,蘇酌倒沒覺得丟臉:“師父,我是一個劍修,之前曆練太平靜了,不適合我練劍。”
洛蒼山沉吟半晌,鬆口道:“行,你去吧。”
這個理由並不算充裕,不過成功說服了洛蒼山。
每個人的劍道都不同,即便作為師父也不會輕易置喙。
不過蘇酌還是第一個說曆練太平靜的,倒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