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劍可能是真的破防了，蘇酌叫了幾聲，它沒有任何動靜。
蘇酌甚至有點懷疑它是氣昏了過去。
層霄劍出聲道：“那把小破劍呢，出來比劃兩下。”
“你才是小破劍！”
小劍的聲音分外激動，轉而向著蘇酌匪夷所思道，“它瘋了嗎？認你為主？！這麼草率？”
“它不是神劍嗎？神劍的尊嚴呢？”
“它還想殺你呢，蘇酌你想要這麼可怕的劍嗎？！”
“……”
蘇酌眯起眼，聽著小劍稚氣的童聲在她腦子裏破防，歎了一口氣：“我也很無辜好不好……”
層霄劍認主認得太快，她自己都險些沒發現。
蘇酌三心二意地哄著劍靈，層霄劍聽著日月劍無能狂怒的聲音，劍身微顫，劍氣更加淩厲。
小劍忽然平靜下來：“好笑嗎？”
層霄劍：“你挺會說笑話的。”
小劍激動：“蘇酌！你看它！”
蘇酌忙著砍鬼：“好了好了……”
她一個潔身自好的老實人，為什麼會總是麵臨這樣後院著火一樣的場麵。
別人並不明白蘇酌現在有多焦頭爛額，隻能看出她愈發圓融純熟的劍勢。
鬼影在她劍下不堪一擊。
在許多人以為局勢已定之時，又有鬼修出現，層出不窮，神出鬼沒。
劍穀之中鬼氣森然，所有人的注意力卻在那鬼霧當中始終不滅的劍勢上，麵對鬼修與厲鬼險惡的圍追堵截，劍意卻有橫掃千軍之勢。
“真是覆神道啊……”
“絕對是，否則絕無可能在鬼氣的圍攻下這麼久不落下風。”
“能這麼快適應神劍用起來如臂使指，看來她平時的佩劍也必定不凡。”
“可她不是刀修嗎？”
一人在傳音間看了眼程青青，猜測道：“青兒這麼鎮定，肯定早已知道她是個劍修。”
“青兒這是交的什麼朋友！如此妖孽！”
暫且置身事外的鬼修麵容沉凝盯著蘇酌，袍袖一扇。
欲要逃跑的晁續立即砸在地上，扭頭隻見鬼修居高臨下的陰鷙目光。
“你可沒說這幾家與覆神道有關係。”
原本他們的手段應付這麼一小夥人，是信手拈來。
但是半路殺出個能用神劍的覆神道劍修就不一樣了，這場麵頓時由暗算變成了找死。
晁續鎮定起身：“我也不知道！”
他指了指戰局當中不斷散去的鬼魂，咬牙道：“你們竟會畏懼這麼年輕的修士？明明她的修為不過爾爾！”
鬼修扯了扯嘴角：“不過爾爾？你說劍通天地，不過爾爾？”
晁續的聲音弱下許多：“畢竟隻是個六階武尊……”
這情況說出去都不似有威脅的樣子。
鬼修怒極：“你看她像正常的武尊嗎？啊？”
劍道到達‘劍通天地’境，本就已經是遠勝同階的大殺器，更何況地脈中的靈氣都在為她所用。
覆神道對於魂體的克製說是專殺鬼神也不為過，誰不知道覆神道上次在鬼域聞名是因為誅滅一座鬼城？
這樣的事跡向來不少，若不是因為修得覆神道的修士寥寥無幾，如今還有沒有鬼域存在都不一定了。
晁續眼神驚恐，無形的力量將他送到了鬼修手上，鬼修男子攥著他的衣領，陰沉道，“此番無功而返，是你晁家的原因，必定要給我等一個交代。”
他一揮手，戰局當中的厲鬼頓時更加瘋狂，身著白袍的鬼修卻紛紛退卻。
“他們要跑！”
一位修士吼道。
此時的情景調轉了過來，鬼修來時殺氣騰騰將他們打得猝不及防，如今逃離時便隻剩下狼狽。
蘇酌能影響戰局，卻做不到立刻趕盡殺絕，隻能多砍一個算一個。
過了一會兒，她有些不解：“他們不是要走嗎，怎麼沒走？”
鬼修們遲遲沒離開，晁續的手都開始抖了，原本受他控製的空間法器竟然毫無反應，就像有意將他困在其中。
鬼修的表情也變了。
層霄劍喃喃道：“他們走不了。”
“傳承出現了。”
蘇酌意外：“傳承不歸你管？”
層霄劍理所當然道：“當然不歸我管，我隻是一把劍。”
蘇酌：“那你拖這麼多人過來……”
層霄劍：“打一頓。”
蘇酌：“……”
劍意在這片山穀間蔓延，與此前全然不同。
層霄劍刻意放出的劍意能讓人體會到極端的銳氣，這劍意便是碾壓性的強悍，那氣勢並無鋒芒，卻讓人生不起反抗的念頭，就像凡人不會妄想一步登天。
劍意出現之時，鬼修便一點點消失了。
速度不快不慢，他們甚至可以看見自己的肢體逐漸湮滅。
晁續被留在原地，滿目驚恐。
見了那些鬼修的下場，許多麵對鮮血斷肢都不變色的年輕人表情都有些僵硬。
一道女子身形的虛影出現在空中，懶散勸道：“莫要慌張，小小意外而已。”
她說是意外，實際上語氣更像是故意的。
“見過尊者。”
認出這道虛影的修士警醒地見禮，隨之而來的便是此起彼伏的見禮聲。
蘇酌也已得知這女子的身份，不過層霄劍並沒有表現出見到主人的激動。
那道虛影一伸手，層霄劍飛到她手中，安靜如雞。
尊者敲了敲劍柄，看向蘇酌。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尊者是看上她了？
不過也情有可原，畢竟全場最能打就是她，即便不算覆神道的優勢，她的劍道天賦也是相當驚人的。
“你不是我的後人。”
淩霜尊者淡淡道，“我不可能給你傳承，除非你願意拜我為師。”
眾人：“……”
這不就是要給的意思嗎？
拜師就得一個傳承，誰都知道怎麼選……這好事怎麼不落到他們頭上？
蘇酌行禮道：“有負前輩厚愛，晚輩不敢另拜師尊。”
這便是拒絕了。
她的話一出，許多人訝異地瞪大眼，隨之鬆了一口氣。
許多具有尊者後輩血脈的修士更是表情複雜。
連尊者都敢拒絕，這人的師父究竟是誰？
麵對傳承這樣的誘惑，居然還能做出這樣的選擇，這要有多堅定的心誌才能做到？
有些修士心中的敵意頓時就被澆滅了，隻剩下冰冷的清醒。
這樣的人就算拿了傳承……他們家族也是不敢找茬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