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寒沒說信不信,她的眼眸微垂,冰冷的靈力再度升起化作實質,攔在蘇酌衝向她的路上。
靈力化作冰牆飛速移動,向著蘇酌圍攏而來,有靈力間的壓製在其中,尋常修士的反應速度十有八九會受困。
蘇酌手邊的長刀上刀勢環繞,她沒有將刀招浪費在這橫生的阻礙上,想也不想又是一拳。
這次用上了道則。
和她在滅戰宗傳承殿中的感受分外相似,靈力化成的拳意仿佛無堅不摧,觸及堅冰的同時高牆便是一顫。
轟!
在滅戰道的拳意之下,堅冰中浮現出裂痕,轟然炸開。
蘇酌的身形衝出,刀光閃爍在殘冰的倒映下分外鮮明,沒有絲毫受阻的意味,斬向祖寒的聲勢堪稱盛氣淩人。
祖寒橫劍抵擋,劍光劃過化作冰幕,將刀勢的餘威攔截在她身外三尺,劍氣順勢而出襲向蘇酌。
蘇酌身影一閃躲過,在冰冷至極的環境當中卻似毫不受影響,頗有些隨遇而安的自在感。
祖寒微挑了挑眉,這對於她來說已經是相當外露的訝異。
她見過能突破她靈訣的人,但能這麼快擊潰這靈訣的同齡人她的確是第一次見。
是道則。
這是什麼道則?
祖寒難得好奇起來。
觀戰的修士更是激動不已。
“兩人居然真能打成平手!”
“那可是祖寒啊!多少人都沒試探出她的實力!”
“寧北分明不是北域人士,為何在這般賽場上還能如魚得水?”
“嘖,兩人的招式當真是狠辣,竟這麼快就見了血……”
在極端鋒銳的刀劍威勢下兩人都難以防禦周全,隻能硬碰硬。
數重沉重的靈力出現在蘇酌周身,她橫刀劈開無數堅冰,刀勢嶄露頭角直向祖寒。
在潛移默化的蓄勢下,祖寒能擋下刀勢,卻無法徹底攔下刀意的銳氣。
她的唇角溢出鮮血,表情卻還似冰雕一樣沒有變動。
一招一式分外淩厲。
蘇酌接招破招,在混亂的靈力當中神識忽而一悚。
無形的威勢衝向她麵門,幾乎令人難以辨認。
是劍氣!
蘇酌瞳孔微動,抬刀抵擋不及,索性一拳轟向劍氣。
拳意與猶如利刃的劍氣對抗在一處,劍氣的破碎聲清脆。
蘇酌的拳鋒濺出鮮血,天地靈力維持著她骨骼的強度,她卻能聽見自己的骨肉哢哢作響的聲音。
程青青說祖寒動手狠並不是假話。
或許算不上主觀意義上的狠辣,但是她的手段太強攻擊力也太強,對手傷筋動骨是很正常的事。
如果讓蘇酌來評價,那就是下手的習慣和試煉穀裏的影子差不多了,都是把人往死裏打。
祖寒的打法或許還更不要命一點。
周旋許久,蘇酌對祖寒的印象已經完全變了,隻覺得這女孩確實很凶。
見她們打得天地變色,旁邊擂台上的程青青忽然道:“還看嗎?”
戚卓異:“你不想看了?”
程青青憂心忡忡:“她們打太狠,萬一寧北沒扛住,我還得抓緊時間打完把她扛走。”
治好了明天還要去搞事呢。
戚卓異被她的熟練震驚了一下。
程青青已經拔劍了:“速戰速決。”
戚卓異身形一退,抓緊時間拉開距離。
見兩人打起來,聚焦在一個擂台上的目光頓時分出來些許。
隻有第三名擂台上的劍修還在老老實實地看熱鬧。
擂台這邊,祖寒越打越心驚。
這人的肉身強度太過強悍,說是從小實打實煉體的武修都嫌不夠,這身體素質簡直像是得天獨厚的凶獸。
祖寒此前未曾想過有同齡人能空手對抗自己的靈訣與劍,但寧北卻做到了。
祖寒對抗過比自己更強的對手,但她往往能贏,因為她對自己夠心狠。
對方卻好像比她還狠,畢竟武修空手對抗靈訣就像家常便飯,凡胎肉體再強悍也不可能一直狀態不變。
但祖寒察覺不到寧北的招式中有任何力有不逮的跡象,就像她根本不會被傷勢影響一樣。
祖寒沒有帶保命的護身法器。
她很懷疑這位對手也是一樣。
兩人行動間滴下的鮮血化成冰,迅速凍結在擂台透明的冰層上,星星點點,就像無害的點綴,再在靈力的衝擊下碎裂飛濺開。
蘇酌手邊的長刀雪亮,刀勢在不斷的刀招下幾乎化作實質。
她透過冰寒的空氣看向對方,眼神一瞬不瞬,再度一刀轟向劍氣。
劍氣碎裂,下一刀直直向著祖寒而去。
刀意!
融合千百刀法的刀意中藏著滅戰道的威壓,出現之時幾乎令風聲靜止。
數道融合而成的刀光封鎖了所有去路,從靈訣當中斬出一條碎冰鋪就的道路,祖寒提劍硬扛這一道刀光,數不盡的靈氣爆發開。
轟!
毀天滅地般的威勢響徹山間。
少女的發帶忽然斷裂,頓時長發披散開,襯得那副白皙染血的麵龐脆弱了幾分,靈力護罩爆發,刀意終於在對抗中散去。
祖寒眯了眯眼,伸手握住從空中落下的發帶,柔軟的綢緞頓時在她掌中湮滅。
誰都能看出她的不甘。
發帶中的法陣隱蔽得極好,即便是祖寒本人也沒發現其中有這般玄機,如果是她的習慣,寧可重傷也不願認輸,現在卻由不得她選。
祖寒直直盯著對手,女孩還是那副平靜的表情,長刀拄地很是隨意,對他們對抗過後的慘狀似乎毫無想法。
裁判終於出現在擂台邊,宣布道:“寧北得勝。”
觀賽的修士紛紛議論起來。
如果無人挑戰,那麼魁首便屬於寧北了。
這屆武榜竟真讓黑馬奪魁了?
沉默中,祖寒問了出口:“這是什麼道則?”
蘇酌眨了眨眼,回神應道:“滅戰道。”
說完,蘇酌為自己隻學了不到半個月的道則辯解了句,“繼承道統以來隻學到皮毛,慚愧。”
祖寒冰冷的眼瞳中有些訝異。
這水平還皮毛……那道則的真正威力豈不是要上天了。
隨後她遲疑出言:“滅戰宗?”
蘇酌:“長輩令我入世,唯恐貽笑大方,不好宣揚。”
她的語氣很是正經,加上此前展現出的實力,讓人分毫聽不出她在順水推舟瞎編。
祖寒一瞬間覺得所有事都合理了,眼眸深深地注視著她:“你贏了。”
隔壁的擂台上,戚卓異倏然轉頭看向蘇酌的方向,連劍氣劃過手臂的痛楚都沒有察覺。
“寧北說什麼?”他愕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