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小獸魂一揮手,陣靈消散。
蘇酌半死不活地收起保命法器,手中換了一瓶丹藥,躺平在地上生無可戀。
太慘了!
真的沒有還手之力。
小獸魂飄到她身邊落地,扒拉著蘇酌的手指。
蘇酌呼吸了一下,不是想躺平,而是真的暫時起不來。
見小獸魂一直恨鐵不成鋼地扒拉自己,她服下丹藥,勉強站了起來。
要不是她的體質還算抗打又習慣了挨各種揍,這一下就夠把她送走了。
內傷在丹藥下恢複大半,蘇酌繼續頭鐵地跟著小獸魂走:“下一關應該沒有人打我了吧?”
小獸魂搖頭,把她往內殿裏推。
蘇酌謹慎地看過裏麵沒有陣法,至少沒有明顯的陣法,於是走了進去。
殿堂當中十分安靜,蘇酌環視四周,一道虛影忽然出現。
這虛影比蘇酌見過的所有陣靈更加強大,氣息就如大能的化身一般,但連蘇酌都能察覺其中的暮氣,顯然已經存在太久了。
即便修到玄蒙界最高的境界,壽命依舊有限,魂魄強留於世間的結果也不會好,極有可能再不能入輪回。
小獸魂飄到虛影跟前,指了指蘇酌。
虛影歎氣:“神獸啊,老夫讓你找的是傳人,不是玩伴,你送些東西給她便夠意思了。”
沒必要把整個宗門送給她。
小獸不停搖頭,前爪執著地指著蘇酌。
是她!就是她!
玩伴是什麼……它不知道!但傳人就要她!
察覺獸魂難得的堅持,虛影的視線掃過她,蘇酌霎時有種被看透的錯覺。
虛影遲疑道:“嗯?”
這小丫頭有點來頭。
他的眼神變幻莫測。
這鎮宗神獸對於滅戰宗的忠心,他從未懷疑過,神獸生於天地,即便是宗門覆滅也大有去處,這神獸卻生生在此守碑守了數千年之久,甚至死去後魂魄依舊不願離去。
但是神獸的眼光……此時他難免有點懷疑。
輝煌過的宗門尋覓傳人,不會考慮這麼年輕的修士,再前途無量也不行,畢竟這世上夭折的天才何時少了?就是像這樣天資好又沒成長起來的才危險。
思慮良久,虛影思及自己魂魄存在的年限,又見小獸魂一副篤定的模樣,終是動容了幾分。
罷了!
這小丫頭背後有足夠強大的庇護者,或許沒辦法把滅戰宗的道統發揚光大,但至少不怕因為傳承而惹事上身。
如今的修為不算頂尖,但天資足夠,能在陣法當中跨階挑戰陣靈,也算是不錯了。
既然是鎮宗神獸認定的人,說不準真有他沒看透的玄機。
見虛影在沉思,蘇酌也沒有打擾,垂眸看著小獸魂飄來飄去的身影。
忽然,一個物件出現在她眼前。
這是一枚古樸的扳指,質感非金非石,顯露出內斂的威壓。
扳指落入蘇酌的掌心。
虛影道:“這扳指是我滅戰宗的戰道傳承,戴上可以感悟其中的傳承意念。”
“其中還有部分沒被帶走的法寶,哪日你令滅戰宗的道統威名再度傳揚於世間,這扳指的取物禁製便會為你打開。”
“我滅戰宗仇敵無數,如今大多已經沒落,七千年前的十大門就在此列,如今它們有多少尚存,老夫也不知。如若你要隱匿身份避禍,亦可,這傳承百年內必不會自毀。”
百年以後就不一定了。
那道虛影的語調十分嚴肅,誰也看不出他是等了太久沒等到傳人,索性開擺了。
讓滅戰宗道統再度揚名與天下?
蘇酌若有所思。
滅戰宗的名號,她沒聽說過,但看過它宗門廣場的規模,便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小宗門。
敵人也不小,然而過去這麼多年,十大宗門早已不知更換幾輪了,曆史淵源具體如何,蘇酌還要去查查才知道。
“前輩,這威名傳揚於世間如何界定?讓數百萬人知道滅戰宗的傳人很強這算嗎?”
雖然蘇酌不常看,但是她知道玄蒙界有不少靈通的消息傳播途徑,還有受大勢力控製的官報,如果武榜出了結果必定會大名遠揚,被眾人討論。
如果登上了武榜前列,百萬級別的影響力隻是保守估計,拿了第一就更不用說。
虛影沒料到她設想得如此輕鬆:“……算。”
蘇酌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虛影冷哼道:“你以為讓數百萬人知曉你的姓名是容易的事?我醜話說在前頭,若是胡作非為惡名遠揚那可不算數。”
“晚輩明白。”蘇酌正色道,“如果前輩不放心晚輩的實力,不妨提前將部分傳承交予晚輩,也好不辜負您的重托。”
虛影想想此話也有理:“也可!”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話落,他抬手一點。
殿中一盞明燈忽然滅了,隨後許多燈火陸續飄離燈芯,化為瑩白色的微光沒入蘇酌的軀體。
蘇酌仿佛聽見了自己肉身骨骼在這微光下發出細微的聲響,被劫雷與崇武體術改造過的軀體在這靈光的洗刷之下逐漸改變,這變化在每一秒都顯得十分輕微,並不見急促,但比起修煉的速度來說堪稱驚人,幾乎是以鍛體的千倍速度在改變她的身體素質。
良久,蘇酌睜開眼。
她攥了攥拳,適才強化過的筋骨隱約作響,其中蘊藏著內斂的爆發力。
如果是現在,她必然不至於被三階武王的拳風餘威扇得爬不起來……或許可以再硬撐多一小會兒。
虛影看著她的眼裏有點欣慰,交代道:“小丫頭,切記善待我宗神獸。”
能受得住這等鍛體的苦甚至麵不改色,他對蘇酌又是高看了幾分,隻覺得能找到這麼個傳人也算是幸不辱命了。
蘇酌恭敬道:“晚輩會謹記。”
虛影看向那小獸魂,“神獸,老夫離開了,你切莫太信任其他人類,該投胎就投胎去吧,這世間有什麼好留戀的?”
蘇酌:“……”
剛剛讓她好好照顧獸魂,現在就鼓勵獸魂去投胎?
聽了虛影的交代,小獸魂第一次發出聲音,嗚嗚叫了兩聲,飄到虛影身側蹭了蹭他的手。
虛影似乎是笑了,手掌落在神獸的頭頂,身影行將散去。
蘇酌行了後輩禮,一禮到底:“恭送前輩。”
虛影大笑起來,那笑聲灑脫又惆悵:“沒想到沒想到,還有後輩為老夫送終啊!”
蘇酌抿了抿唇,半晌再起身之時,隻看見小獸魂魄懸浮在虛空中的身影。
它朝蘇酌看來。
蘇酌忽然明白了它的意思,從玉鐲中取出了所剩的所有紙錢,點燃交給它。
小妖獸抱著紙錢飛到空中鬆開爪子,頓時紛紛揚揚的靈煙在虛影消失的地方彌漫開來,這次它看著紙錢燃起的靈煙第一次不顯得激動,但也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