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逢發難之時,屋頂破裂掀飛,樓閣坍塌近半。
一道靈罩出現,雅間幸免於難。
“想看就在這看。”
拋下這句話,蒙鄴的身影驟然消失。
再次出現,他站在園林另一座樓閣的頂端。
蘇酌注意到今天的五師兄一襲黑袍,他穿著這樣厚重的顏色卻不顯內斂,明明麵容白皙風流,眉目卻沉靜漠然,大軍當前這般表現,說是囂張也不為過。
“五師兄的實力怎麼樣?”
蘇酌終於問出了聲。
宮河緊張地看著外麵,搖搖頭:“不知道。”
他們在聚靈峰上常年被打得胡亂逃竄,誰有心試探師兄的真實實力?
能少挨幾下就不錯了。
宮河低聲道:“師兄選這個時候做這件事,劍法應當進境不小。”
“他的進境和我們的進境,可不是一回事啊……”
牧譽舟滿臉敬畏。
蘇酌倏忽看向他們:“師兄你們是不是沒和我說實話?”
幾個少年眉目間有躍躍欲試有激動,唯獨沒有擔憂。
牧譽舟理直氣壯:“怎麼會呢?”
他可明示過了,師兄不是看起來那樣溫文爾雅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好人。
師兄一走開,閻巍然頓時覺得自己的膽子又回來了,仔細和師妹掰扯:“我說了師兄會用劍啊!”
蘇酌:“……”
城中戒嚴,眾多煉丹師在樓裏,百姓躲在家中。
上官冶的名字在城中傳揚開,這次伴隨的是惋惜的歎聲。
“上官冶真是上官家出來的?”
“據說他當年偷學禁術叛族而逃,與族中矛盾不輕。”
“好好一名前途無量的煉丹師,怎麼非要與偌大世家對上?”
“這上官家的大長老,座下是一隻六品靈獸,實力恐怕已經高達融魂境了吧!”
能夠位居世家本家的高位,上官逢算是俗世間難得一見的大能。
修為更高的修士,大多在仙門當中或是族地深處,閉關隱居,不理俗事。
雖然上官逢已是老邁之年,力有不逮,但也不是一個丹修的修為能比的。
他聯合王城的城衛圍捕上官冶,還帶上了大批族內的修士,可見憤怒之深。
顯然有以儆效尤的意思,意在宣揚世家的族威,此時無論誰都不能給上官冶出頭。
這世家長老帶著族中修士圍殺叛徒,聲勢浩大,常人隻是遠遠圍觀,已覺膽寒。
仿佛天地萬物在他們的睥睨下如同螻蟻。
蘇酌沒有看見師兄所說的“有幾個”幫手。
隻看見了他一個人,與重兵對峙。
上官逢注意到他主動出現也是一時意外:“上官冶?”
蒙鄴長眸微眯看著他,緩緩道:“上官毅昨日落到我手裏,我打碎他的骨頭,給他留了一條命,好讓他生不如死。”
“是你……你竟敢!你竟然還敢承認!”
上官逢近乎失態,怒吼道,“若你不交出解毒之法,老夫定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狂風中蒙鄴衣袂微動,聲線平穩如深潭:“你斷我生路的時候,可曾想過你的晚年是子孫斷絕,死不瞑目。”
如果說他承認的事已經讓人駭然。
後麵那句話無疑意味更深。
不僅敢戳上官逢的傷疤,甚至說他會死不瞑目。
這怎麼可能?
上官逢獰笑道:“如今你插翅難飛,真讓你這麼直接死了,老夫還真是難解心頭之恨。”
“交出解毒丹,留你全屍,若不想讓與你相關的人全部挫骨揚灰而死,你要識相!”
上官毅可是他僅剩的孫兒!
就算是個廢物,也不是別人能殺的,不然他這一生豈不是笑話?族裏其餘人怎麼看他?
巨獸的寬翼一振,帶著主人猶如颶風般向著樓閣呼嘯而去。
風聲大作,靈壓籠罩。
蒙鄴甚至沒有拿出劍。
蘇酌瞳孔一動,正想有所動作之際,她忽然察覺到一道異軍突起的內斂威壓一閃而逝。
劍氣掠過,無聲無息,卻仿佛天道落下的筆墨,可以將一切割裂開。
一筆劃過。
靈獸慘聲大吼,雙翼斷裂,當空墜落。
紛紛揚揚的血雨落下。
城裏安靜了。
上官逢眼中的陰狠猝不及防變成了愕然,他甚至來不及發出聲音,屍首分離,砸入蓮池當中。
嘩啦!
血跡暈開,錦鯉逃竄。
“大長老!”
“長老!”
“豎子爾敢!”
修士怒吼出聲,難以置信上官逢就這麼死了。
閻巍然喃喃地道:“救……救命。”
他知道師兄很強,但不知道有這麼強。
想起自己曾說五師兄“會用劍”,這評價讓他自己都不敢聽。
他怎麼敢的?
五師兄根本不用劍,單以劍氣就能殺人。
蘇酌後知後覺被嚇到了。
這麼恐怖,這是丹修嗎?
誰告訴她五師兄是丹修的?!
有這道劍氣的修為在,五師兄煉丹頂多算玩玩而已。
後知後覺,暗中觀察事態的圍觀者一片嘩然。
“那長老就這麼死了?”
“那六品靈獸怎麼躲也不躲?”
“一個丹修實力這麼強悍?”
“就算他……就算他能殺長老,他不怕引來上官家的通緝?!”
就算世家派係複雜,也不會容忍大長老當街被人殺死這樣的事情發生。
蒙鄴當眾殺人這樣的做法,說不是在挑釁上官家,都沒人會信。
他為何有這樣的底氣?
駕馭著法寶的修士蜂擁而至。
他們的修為不如上官逢,放出靈訣圍攻蒙鄴之時,也隻察覺到劍氣經過,便身死道消。
混亂的落地聲由密到疏,較為落後的修士反應過來,向前衝的動作遲疑,最終停下。
身披鐵甲的城衛始終沒有動手。
蒙鄴一身不顯血跡的玄袍,此時確實沒有染血,無人能近他身。
上官家的修士目眥欲裂,不知作何反應。
他們想動手。
但是不敢。
眼見著這麼多人被秒殺,他們怎麼可能有信心對抗?
直到此時,才有一位幸存的修士吼道:“回族!”
修士紛紛退卻。
蒙鄴冷冷看著他們退卻的方向:“我讓你們走了?叫你們家主過來。”
蘇酌:“……”
殘魂不會就是這時候沾上的吧?
她緊張起來,左右看了兩眼,發現三個師兄都在滿臉崇拜地發呆。
她晃了幾下六師兄的肩膀讓他回神,問道:“那個家主什麼實力?”
師兄這波夠莽的,不會一直打到太上長老吧?
那是真的打不過。
鬧這麼大要怎麼脫身?難道師兄提前聯係了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