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譽舟和閻巍然正在慫恿對方開盒。
蒙鄴一眼看過去,他們的手又從木匣邊收了回來。
作死是一回事,被師兄發現他們閑著沒事找死,沒找死成功就等師兄把他們打死吧。
蒙鄴看出師弟們不省心,一抬手在木匣上加了個私封:“這套刀帶回宗去,你們別動。”
這刀的來曆不詳,小宗門不敢收下。
對不祥之物有忌諱的大宗也不敢。
但無明神宗能夠在界中維持近乎登頂的地位,靠的不是虛無縹緲的氣運,所以無所顧忌。
換種說法,就算有氣運,神宗的氣數也不是區區一套法器能破的。
蒙鄴望向蘇酌:“小九收起來。”
“好。”蘇酌領會到了五師兄的眼神,收起木匣。
她不得不發現,對於一個丹修,尤其是能隨手煉一堆六品丹藥的丹修來說,幾萬高級靈石真的不算多,甚至花了也懶得提。
師兄們的態度,都是覺得她買的小玩意不太討喜。
而不是覺得她浪費靈石。
蘇酌也隻能希望自己能早日成為富婆,有這樣視靈石如糞土的魄力,才能養得起師門。
想著,她看向六師兄。
宮河發現她的眼神莫名有點虔誠,不明所以道:“怎麼了?”
蘇酌:“師兄你會算財運嗎?”
她的財運怎麼樣?
什麼時候能發財?
宮河揶揄道:“你要我算?我要是想算估計就是一輩子……”
牧譽舟連忙打斷:“好了好了!”
別說了!
蘇酌:“……”
懂了。
還說不是烏鴉嘴。
假的吧!
蒙鄴垂目看著拍賣進程,耳邊聽著師弟師妹們天南地北地拌嘴。
他的眼中有些笑意,又像在走神。
時間不緊不慢過去。
場上競價聲不斷,雅間內沒人出過價。
蘇酌本來沉浸在自己的飛刀是一擲千金得來的恍惚中,不過幾個小師兄點菜一樣的買法很快把她比了下去。
那些小玩意比不上質地罕見的法器珍貴,勝在新奇。
不知過了多久,蒙鄴放下茶杯,不露聲色道:“這拍賣行中有傳送陣,你們先到別國都城去。”
蘇酌倏然看去。
這麼突然?
她想問,但沒問出口。
她看見青年的眉目間有些難得的振奮,漆黑的眼底卻壓抑著慟意,十分矛盾,注視著虛空,幾乎像個沉冤昭雪的死囚。
宮河欲言又止:“師兄。”
蒙鄴輕描淡寫看向他們,嗓音還是淡淡的:“玩到現在還不夠?”
他平靜到讓蘇酌以為她剛才看見的眼神是錯覺,但蒙鄴手邊的茶杯早已化為齏粉,連茶水都消失了。
宮河懷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硬著頭皮開口:“我們再看看。”
他有點怕。
怕的是自己的師兄。
直覺告訴他不應該離開,所以一定要留下。
蒙鄴起身,不見他如何邁步子便到了雅間的邊緣,他打開了手邊的窗。
拍賣行內熱熱鬧鬧,這是一座建在園林當中的高台厚榭,鬧中取靜,靈陣籠罩,保證客人不會為外界所擾。
隔著滿園蔥鬱的林木,原本人聲鼎沸的街道間卻出奇安靜。
不用神識,蘇酌已經看清了。
寬闊可容數輛馬車並行的道上盡是銀甲,兵卒齊列,肅穆森寒。
閻巍然喃喃道:“師兄他們不是來捉你的吧?”
這麼大的場麵。
剛剛這些城衛好像還站在他們這邊。
蒙鄴平靜道:“是來殺我。”
蘇酌瞳孔地震,心想五師兄還真是一個魄力驚人的丹修,麵對這樣的聲勢眉頭也不動一下。
她問:“師兄你有幫手嗎?”
蒙鄴:“有幾個。”
蘇酌睜大眼:“隻有幾個你還趕我們走!”
她的聲音裏滿是恨鐵不成鋼。
就差直說師兄你不識相了。
就算五師兄是丹修,可以調動一些修士,但麵對這樣的場麵,當然自己人多點更穩妥。
實在不行他們還可以帶著五師兄跑路回宗。
蒙鄴似乎覺得有意思:“你們想當幫手?”
蘇酌歎氣:“師兄你別逞強,六師兄七師兄八師兄他們都很擔心你。”
蒙鄴意外地瞥過去:“擔心我?”
蘇酌安慰道:“他們雖然年紀小點,但還是很強的,師兄你被他們保護不用不好意思。”
忽然發現火燒到了自己頭上,三位少年驚悚地看向師妹。
來不及攔,蘇酌已經說完了。
蘇酌還記得七師兄說五師兄會用劍時,那種勉強的語氣。
她沒抱希望,小心問道:“七師兄說你會用劍,師兄你應該會一點劍法吧?”
蒙鄴勾起唇角:“會。”
蘇酌鬆了半口氣:“那就好。”
五師兄此時的笑倒是看起來有些恣意,蘇酌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
蒙鄴看向自己的師弟,閻巍然頓時差點跪下:“師兄我什麼都沒說!蒼天可鑒!”
其他兩人也快崩潰了,一半是嚇的,一半是為了憋笑。
現在有老七吸引火力,五師兄沒再執意讓他們離開。
可以說是非常順利了。
論說話的藝術,還得是小九。
許是得到了消息,這短短一會兒,樓中眾人逐漸有些躁動。
不少人看向雅間的方向。
得知外界局勢,他們已經有所預料。
這在煉丹一途上成就不凡的新星即將隕落。
“上官家說給上官毅下毒的是上官冶?”
“也情有可原,我們看過那人的中毒之象,若是毒丹所為,可以說是精巧絕倫……呃,是陰毒至極,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論是不是他做的,上官家施壓說是他,王城便也隻能幫世家以謀殺之罪捉拿他。”
嘩!
忽然一股狂風襲來,無數草木被卷到空中。
小樓的靈陣閃爍了幾番,驟然破碎。
正門炸開,拍賣廳中的人倉促躲閃。
眾人一片嘩然。
一隻背生雙翼的巨獸懸停在空中,它的頭頂站著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
那老人仙風道骨,此時鷹隼般的眉目中卻滿是陰鷙的恨意,死死盯著樓閣的方向。
“上官冶,你謀害我孫兒,滾出來受死!”
上官冶能有多恨他們,他無比清楚。
既然找不出其他凶手,那讓人難以相信的結果便是真相。
上官冶哪來這麼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