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離沒有問出聲，也沒有得到答案。
正當此時，蘇酌恍惚了片刻，意識不受控地昏沉起來。
她的長睫一顫，皺著眉頭沒有再說話，蘇離離見了心念一動，壓下痛楚造成的遲鈍就要動手。
“啊！”
預料之外的一層靈流出現，蘇離離的手就像被火燙了般收回。
一位青年出現在她眼前接住了蘇酌，向她一腳踹了過來。
“轟！”
“啊——”蘇離離的慘叫聲痛徹心扉，她砸在遠處的草地上蜷縮起來，痛苦地哭喊，“靈脈……我的靈海！”
這一腳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本就搖搖欲墜的根基徹底坍塌，蘇離離吐出一口黑紅的淤血，隨後源源不斷的血塊從她口中嘔出，她用盡全力仍難以壓製。
沒有人救她，隻有人對她冷冷說了句：“滾。”
這是她在無明神宗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
在許多人眼裏，蘇家真假兩位大小姐的紛爭，造成的結果，根本上是兩大勢力的年輕首徒實力損失慘重。
由於是蘇離離先挑釁，聖地也沒有追究的理由。
看著洛蒼山的臉色，蘇家也不敢追究。
狠的怕瘋的，瘋的怕不要命的，往前看幾百年，洛蒼山就是眾所周知又狠又瘋還不要命的那類劍修，沒人想惹他。
羲和聖地的仙舟之上。
來時各位弟子有多躊躇滿誌，如今便有多灰心喪氣。
蘇離離打不贏蘇酌暫且不說，就連修為高達先天境九重的聖子浦聖明，也是被封安陽跨階打垮後又被蘇酌一對二奪了武器揍下場，這還怎麼玩啊？
聖地的地位不會從他們這代開始跌落了吧？！
好在，最危險的蘇酌，如今已經是自斷前程了……
回程時，仙舟行駛的速度快了一倍有餘。
原因並非舟上的人歸心似箭，而是因為長老們都擔心半路出問題，橫生枝節。
無明神宗的實力實在強悍。
而且護短起來也根本不講道理。
中域大陸極其遼闊，大長老站在仙舟的甲板之上，遙遙看見聖地仙山的影子，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
看來是沒事了。
不……事情大得很，這場鬧劇，要怎樣向聖主與太上長老交代？
大長老眉目沉凝，胡子都快被自己薅禿了。
“大長老……”
“別吵。”
大長老回頭低斥，看見隨行長老驚恐的表情。
下一刻，仙舟忽然停頓在半空中，巨大的慣性使得大長老都是被甩了個趔趄才站穩。
“啊啊啊——”
“怎麼回事？”
“誰在踩我的臉？！”
弟子們的驚呼聲紛亂地響起。
甲板之上，大長老望著前方的眼神堪稱空白。
仙舟前的虛空中，站立著幾個身著黑衣的人影。
因為戴著漆黑的麵具，看不清麵容。
但沒人敢嘲諷他們藏頭露尾。
能夠這樣站在虛空當中，說明他們個個都是臨虛境的強者。
能夠一舉派出這麼多臨虛境修士，這是何等強橫的勢力？
“森羅殿！”
隨行長老已經驚恐地叫出聲。
他們怎麼會惹上這群閻王？！
為首的黑衣人沙啞道：“交出你們的聖女。”
大長老還算見過世麵，故作鎮定地撫了撫自己比之前稀疏不少的胡須：“森羅殿……老夫倒是與你們的東殿主有幾分交情。”
一個物件被甩到仙舟的甲板之上，沒有絲毫勁力外露，看似是木質其實是金鐵所製的甲板居然就這樣破了個窟窿，仙舟為之震動。
半晌，那個物件在大長老以靈力取物的方式托到空中。
陰沉木製成的令牌映著金屬般的寒光。
大長老瞳孔一縮：“……客卿令？”
玄蒙界中，明麵上最強大的勢力是“一聖一宗十門”。
但是，在羲和聖地，無明神宗與十大門派之外，還存在其他可以與他們匹敵，底蘊難測的勢力。
比如說，各大仙門世家。
比如說，其他存在更為神秘，隱匿在暗處的勢力。
如果是一個平民百姓，聽到“森羅殿”這個名字，或許不解其意。
但是任何一個對修仙界有了解的修士，麵對“森羅殿”的名字都會心生敬畏。
不像宗門會培養尚未長成的人才，森羅殿不培養強者，但被承認的成員個個都是強者，要麼便是在某一領域隻手遮天的人才。
而客卿是森羅殿中較為特殊的存在，說明這人的實力或許在殿主之下，但絕對高於分殿主，可以驅使許多強手為他效力。
黑衣人隨手一彈，仙舟的桅杆斷裂倒塌。
大長老手指微顫，大聲道：“此處已經是聖地的城域，即便是森羅殿也不能這樣囂張！”
黑衣人道：“你願意為她送命？”
威脅之意盡顯。
大長老語塞。
當然不願意。
正當這時，一個老者憑空出現，大長老一看見他便鬆了一口氣，躬身道：“太上長老。”
太上長老道：“聖女是我蘇家的後人，不能交與你。”
“你是為蘇酌那個小丫頭出頭的吧？”
“我蘇家，已經決意放棄她了，不再追究她的過失，神宗又何苦窮追不舍？”
聞言，黑衣人漫不經心道：“蘇酌是誰？我是森羅殿的人，和神宗有什麼關係。”
理直氣壯中帶著一絲橫行霸道。
怎麼可能沒關係？
太上長老嘴角抽搐。
別以為囂張到聖地的地界，他們就認不出來了。
黑衣人：“交出蘇離離，放你們走。”
他已經發現，蘇離離不在這艘仙舟上，於是便拿這些人當人質。
太上長老歎息道：“那老朽便隻能拚了這把老骨頭，與這些弟子的性命，與你們鬥一鬥了。”
“這城域之中的護城陣法已經百年未動用過，神獸被喚醒必定暴虐至極，道友何必為了一個重傷的小丫頭與聖地鬥得兩敗俱傷？”
黑衣人不耐道：“不過一個廢物，你們留著做何用？”
聽著這句話，蘇家長老心裏都要煩死了，不止覺得對方難纏，更覺得蘇離離惹的麻煩多。
在去無明神宗以前，這蘇離離怎麼看都是個前途無量的，不知道為什麼偏偏要揪著蘇酌那丫頭不放，把事情搞砸到這個地步。
然而，蘇家還是不能放棄她。
靈脈與神魄事小，隻要不是魂飛魄散，蘇家底蘊深厚，生死人肉白骨也不是不能做到。
他們考慮的是，蘇離離擁有能看見羲和聖地通神碑九列碑文的悟性，這是蘇家千年來都沒出過的絕世天資。
更重要的，蘇家已經通過特殊的方式發現，蘇離離是承大氣運之人。
即便她心懷仇恨，睚眥必報，如果這些品質能使她步上至高的仙途，那就是好的。
能帶領蘇家長盛不衰就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