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在座的長老與弟子都是表情詭異。
無明神宗的弟子卻仿佛鬆了一口氣,這就對了,之前蘇酌就這麼把東西還給蘇離離還順著對方的話說,他們還以為傳聞中十分張狂的小妖女被奪舍了。
“我靠我怎麼沒想到這句。”
閻巍然一拍桌子,沒想到小師妹平時不罵人還真是對他手下留情了。
蘇離離整個人險些爆炸,還沒恢複多少靈力的靈海都翻湧起來:“你粗鄙!”
蘇酌知錯就改:“是我的錯,侮辱小動物了。”
上輩子在末世沒見過沒被感染的動物,她差點忘了狗是人類的好朋友。
殿門與第九域席位之間的空地,蘇酌一步步向著蘇離離走去。
蘇離離的神色僵硬,發現蘇酌朝她走來,下意識的反應是退了半步。
下一刻,看起來好像抬腳都困難的蘇酌消失在她的眼前。
蘇離離心生警惕之時隻發覺自己忽然被勒住了脖子,眼前的情景混亂地掠過,眨眼間就到了大殿之外。
站在殿外的平地上蘇離離被甩下,見蘇酌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她愕然問道:“你讓我出來幹什麼?”
蘇酌隨口道:“大殿貴,賠不起。”
“看著。”
蘇酌抬起手,精粹的風靈力自發出現在她手中,因為天靈根與天地靈氣的契合度,她恢複靈力分外迅速,這是普通單靈根天才都難以企及天資。
“天靈根。”蘇離離喃喃道,看著靈根純粹的力量,眼中閃過難以掩飾的渴望,若是這樣的靈根,她不介意再多一條。
蘇酌手中的靈氣愈發擴大,不多時便直接放下了手,靈力化作實質的風在她身邊徘徊,如果不是靈壓帶來的危險感,幾乎讓人以為她隻是站在了刮著大風的山崖邊,懶怠散漫,岌岌可危。
看著蘇酌周身湧動的氣勢,蘇離離的神色愈發駭然,差點忘了自己根本不想看見蘇酌擁有這般優越的靈根。
任何一位修士麵對這樣的場景都不能無動於衷,她也做不到,尖聲質問:“你要做什麼……你瘋了?”
蘇酌攤了攤手:“了結因果。”
這一刻蘇離離才敢肯定蘇酌的意思,為了不再受過往要挾,她居然寧願自毀根基?
但凡蘇酌將蘇家給她留下唯一好的東西毀去了,不僅蘇家對她再無恩情,她自己也沒有了退路。
對蘇離離來說更重要的是,天靈根回歸天地對蘇家過往的投入來說是一種浪費!
“自毀靈根!你不要命了!”
看著自己得不到也不敢要的東西即將被毀去,蘇離離瞳孔縮小,下意識就要阻止她,“別這樣做,你跟我回蘇家!”
蘇家肯定有辦法……就算蘇酌不要這稀世的天靈根,也不能這麼浪費了,讓傀儡讓奴仆用上,無論如何也比這樣直接毀了要好。
事實卻是蘇離離想阻止而有心無力,連靠近都不敢,隻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後退。
“嘩——”
蒼天樹木在狂風中倒伏。
先天境極力運轉靈海的威能已經能造成駭人的聲勢,遠處山道間渺小得就像螞蟻的弟子都有所感受,遙遙向著這個方向看來。
聶德海站起來,怒目望向聖地大長老。
聖地大長老:“……”不關他事。
聶德海抬手正欲阻攔蘇酌的舉動,忽然周身的威壓卻一散,猶疑地看向洛蒼山,緩緩坐下。
沒人注意兩大勢力的高層是如何反應,隻發現了殿內出現一道簡陋的靈氣屏障,正是洛蒼山布下的,他隨手為之,此時卻沒人能以一己之力打破。
先天境的修為是天之驕子的十餘年夜以繼日,是尋常修士苦修百年直到老邁之年才能踏足的門檻,絕大多數普通人傾其一生都無法到達這樣的高度。
十二歲能擁有這樣的卓絕成就,任何人都無法舍棄。
聖地的弟子喃喃道:“十餘年的修為,遠超同齡人的天資,她居然有毀去的決心,這是何等的烈性?”
第一域的劍修弟子憤然站了起來,怒視師長:“為何不讓我們出去?”
“難道您要我們看著聖地豎子迫害神宗同門嗎?”
第二域的弟子們義憤填膺吵吵嚷嚷,甘毅一拍桌子,看向第九域:“你們不管?你們不管還攔我們是不是有病?!”
而第九域的弟子們沒有一個人理會他,一如既往般視旁人的評價如無物。
“轟轟……”
空氣被靈力引爆的音爆聲陣陣傳入殿中,夾雜著分外喧囂的風聲,正是晴空萬裏,不知由何而來的颶風卻席卷入大殿中,長明燈的燈火搖晃,奢靡的陳設微微顫抖。
“嗚——”
狂風尖嘯著掠過群山。
天靈根毀,天風同悲。
站在危險的核心,蘇酌卻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靜,最為暴虐的力量始終沒有靠近她,僅有絲絲縷縷微弱的氣流縈繞在她身側,就如春日和煦的風。
她腕上的手環又化作了玉鐲本相,在巨變當中閃爍著不起眼的微光。
靈海自毀之時,靈脈寸寸斷裂,心髒每一次跳動似乎都撕扯著她的血肉,痛楚鑽心刻骨。
蘇酌咬緊了牙,視野中還是美不勝收的仙山,她卻有一個瞬間錯覺自己回到了滿地都是喪屍的戰場上。
鮮血溢出逐漸模糊了她的視線,幾乎讓人失去理智,直到她的神識透過無關的一切看見第九域的席位,心中忽然又清醒了片刻。
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注視著她。
神宗的席位之中,就連她完全不認識的弟子眼中都寫滿痛惜。
蘇酌又搖了搖頭,心想不必惋惜,這是她和蘇離離的恩怨,隻有親自解決她才能放心。
驚心動魄的一切隻發生在短短幾息間,剩下的僅有狂風席卷的餘威。
蘇酌抹了把臉,七竅出血令她原本白皙無暇的麵孔變得猙獰,被鮮血浸染的眼眸盯著蘇離離。
數十米外,蘇離離被靈海外溢的威勢拍倒在地上,看著蘇酌閻羅一般的臉,撐著地麵的手都在顫抖。
蘇離離的聲音發抖:“你……”
蘇酌沙啞的聲音打斷道:“以後別出現在我麵前。”
她是真的會想掐斷對方的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血腥給予人的錯覺,聽見這話時蘇離離隻以為自己即將死在蘇酌手裏,回過神來才記起如今能輕易殺死對方的是自己。
蘇離離聲線幹澀:“你把日月劍給我,我……放過你。”
蘇酌輕嗤一聲,閉了閉眼。
蘇離離咬唇站起來,緊張地握緊劍柄,眼中藏不住得意:“如果不是我能走到這一步早就被你害死了,隻有你一無所有我才能安心!”
蘇酌喃喃道:“真會逼逼賴賴。”
劇痛在五髒六腑蔓延,她的感知逐漸模糊,不過意識格外清醒,幾乎壓不下戾氣,“還要我教你怎麼識時務。”
站在原地垂眸吃了兩顆丹藥,蘇酌的身形忽然朝著蘇離離掠去,如果不是血跡還在,簡直不像個靈海已經油盡燈枯的人。
聖地的長老猛然站了起來,臨虛境威壓暴露,殿門前的靈力屏障波動起來。
然而他麵前驟然出現了一隻虛無的手掌,一掌按下他的肩膀。
大長老瞳孔巨震,聽見洛蒼山的聲音在大殿內回響:“坐下,好好看著。”
看他的小徒弟還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