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零四章
雖然將這些烈士的犧牲拿來作為交換利益的工具聽起來有些不舒服,但是在現實之中,這是在所難免的。
也算是補償的一種了,有些時候,關係確實需要這種方式來促進的,當然,這並非必須,畢竟沒人知道未來將會發生什麼,做出的決定,也不過一瞬間的事情罷了。
並且事情已經發生,也無需在去討論了,對人族的恩情,人族不會忘記。
隨著陸詩雨和迦裏的交流,很快艦船便進入了停靠港口,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在此等候了,畢竟從前線戰場上下來的那些戰士,可都需要及時的治療的。
雖然在依西斯那邊已經接受了天使族的治療,但是人族跟天使族的構造還是有區別的,還是必須要重新檢查一遍的。
在艙門打開後,幸存下來的戰士們,一個個都低著頭,好似無法麵對這些同袍一般。
與此同時,作為寒古星門的最高統帥,項禦天親自到場了,倒不是因為裏麵有項息,也不是因為傷亡太過慘重他要過來慰問,而是每一個在域外戰場上回來的人,他都會出麵歡迎他們回家。
畢竟,每一次出征,都意味著,他們很可能無法再次回到這裏,而他們每一次的出戰,都是為了人族。
而站在項禦天身旁的副官看著這些低著頭的戰士,身上帶著的傷,綁著的綁帶,看起來死氣沉沉的。
他們雖然知曉了依西斯戰場那邊的殘酷,可是當真正見到他們的戰士如此回來的時候,也不免有些心酸了。
他剛想讓人快些過去接這些戰士,但是項禦天攔住了他,開口道:“我知道,現在不是很合適,可是我還是得說。”
說著,項禦天從人群之中走出來,他穿的很正式,一身總管帶統帥製服,盡管現在的項禦天年齡上來了,頭鬢有些白發,但是作為人族寒古星門的守護神。
其身上的氣勢自然非同一般,甚至可以說,在他走出來的時候,自動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他不喜歡那種形式化的作風,項寧跟他很像,但是這一次,他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心,沒有任何遮擋物,眾人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忽然站出來的項禦天。
項禦天微微抬頭,看著那些戰士:“抬起頭來。”
從依西斯戰場下來的戰士們一個個都不知道為什麼,抬起頭,看向項禦天。
而在人群之中,作為一軍統帥的項息,低著頭,似乎想要讓前麵的人擋住他,他感受到了深深的羞恥和恥辱,他不敢麵對項禦天,也不敢麵對這些來迎接他們的人。
這讓他覺得,是對他的公開處刑,他寧願自己偷偷摸摸的回來,沒有鮮花,沒有掌聲,沒有歡迎···因為他不配得到。
“抬起頭來。”項禦天的聲音再次響起,那些沒有抬起頭來的戰士,也緩緩的抬了起來,他們的臉上,無不是露著羞愧和傷痕,讓多少人看了都極為的心酸。
這是他們人族的戰士啊,他們還活著的都尚且如此,可是其他人呢?
他們不敢多想···因為實在是太殘酷了。
“抬起頭來。”項禦天的聲音,又一次的響起。
第一次的時候,帶著心疼。
第二次的時候,帶著鼓勵。
而這一次的時候,項禦天帶著一點點怒意。
而放眼望去,似乎隻剩下一個人還沒抬起頭來。
而此人,便是站在人群之中的項息。
他岣嶁著身子,似乎要將自己的頭埋進土裏才行,項禦天邁步開始朝著前麵走去,那些戰士一個個都讓開了道路。
當項禦天走到項息的麵前的時候,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項禦天為什麼要說三次了。
有傳言,項寧的父親是項禦天,那如此說來的話,項息不就是項禦天的孫子麼?
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但似乎···跟他們所想的並不一樣。
項禦天看著眼前之人,眼神之中滿是心疼和憤怒,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但最後···都化為了滿滿的無奈,因為他覺得,這似乎對一個年輕人而言,實在太過殘酷了。
首次出戰便遭到如此重創,並且在擁有紅蓮機甲的情況之下,還差點失利,這原本讓他身為項寧的孩子這件事種就已經壓力非常之大了,在所有人矚目看著他的時候,又打出如此成績。
說實話,換誰來,都得心態大蹦,那些什麼電視劇和小說,一下子就恢複過來的,跟沒事人一樣的,那不是沒腦子,就是沒有一個作為人的心。
這是真正的戰場,不是電影電視劇和小說那種,犧牲了多少人,隻是一個冰冷冷的數字,然後看上去,就是那種。
哦,死了那麼多啊,沒有一點實感。
每一個人,身後都是一個家庭,盼望著他們回去的家。
他們是一個家的男人,一個妻子的丈夫,一個孩子的父親,一個父母的孩子,那麼多人的生命都交給他這個統帥。
這才第一次,就出現這種情況,但凡損失能夠少一些,回來的在多一些,也不至於如此。
“唉!”一聲長長的歎息,不知道是誰發出來的,但其實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這種心情。
每一次生離死別,他們也一樣難受,但是經曆多,也就麻木了···或者說,並不是什麼麻木,而是他們必須選擇接受。
難道就因為這些,就不在繼續打仗了嗎?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抬起頭來。”項禦天最終還是狠下心來,項息是一個將才,並不關係到他是誰的孩子,在如今項禦天的麵前,其實項息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沒有任何人會說這一次人族打的不好,甚至因為人族這一次差點被全滅,而直接將這一次戰役提升到了自開展以來,最為艱難的戰爭。
將人族的損失與戰場強度掛鉤,對他們來說,就已經算是一種榮耀了。
項息感受著身前人的氣息和那語氣之中的怒其不爭,他這才緩緩的抬起頭來,他還有一絲尊嚴,在掙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