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掠來,所見的山頭不知道有幾座,光是那浮雲之上的金頂便已然見過數十座。
這下方的世界喚作千瘴林,莫非洞天福地內的山巒共有是千座之多。
未等徐龍思索過久,雲鴨看著那驕陽在天外徹底升騰而起後,便對著徐龍說道:
“師弟,這宗門洞天福地內的山巒極多,其中大多開辟有洞府,若是倉促間沒有落腳之處,你可以先到執事殿去表明身份,再讓他們給你安排一座洞府,至於遴選核心弟子的事情,也可以在執事殿先行報名。師兄我就先走一步去交卸差事了。”
“多謝師兄指點!”
雲鴨在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巒麵前,和徐龍拱手告別,隨後便一揮大袖袍,整個人隱入了雲霧之中。
徐龍知道他無心參加核心弟子遴選,所以實在不方便與自己一同去執事殿。
在臨走之前二人互相交換了傳訊玉牌,又再次約定:若是之後有巡查道場的任務,還找徐龍幫忙。
雲鴨自然是戴上一張痛苦麵具,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跟著雲鴨之前的指點,徐龍整個人化作一道遁光,直往那雲霧深處的山巒而去。
在洞天福地內的靈氣果然充沛異常,比起之前的平盧道場主脈內竟然猶有過之。
想必這裏是被玉屏宗門曆代祖師經營,又在洞天福地外開辟了很多拱衛道場,才讓那靈氣充盈的好似仙神之地一般。
在眼前的雲霧快速劃過,徐龍已然可以看見雲霧之間有了一道道遁光。
那是洞天福地內的其他弟子,此時距離執事殿越來越近,身旁的修士蹤跡也就越來越多。
千百條遁光仿佛從天外而來,穿透了濃厚的雲霧,在洞天福地內顯現而出。
眾修士帶著一條長長的軌跡,直到那一座巨大的山巒之前時,方才放慢速度而行。
徐龍自然是彙聚在人流之中,這座山巒格外高聳巨大。
在千瘴林內拔地而起時,甚至遮擋了天際之上的驕陽。
它身披荊棘,內掛風霜,常年不散的雲霧在它身前也化作無物。
四下裏的修士到了近前來時,都齊齊保持了沉默。
這座山巒像是一頭巨獸一般,光是虎踞在天際之下,便給人極大的震懾感。
這是玉屏宗門內的執事殿。
通常所有的消息或者任務都要在此處放出,一些宗門內的獎勵和曆靈石資源也在此處發放。
宗內的弟子對著執事殿已然無比熟悉,他們大多禦起劍光,從四麵八方而來。
到了執事殿領取自己的任務或者獎勵後,便隨即踏劍而去。
來來往往的修士數量極多,在這山巒之間呼嘯的聲音終日而不絕。
而若是有什麼重要的任務或者消息,執事殿便會傳訊給專門的修士。
當然,隻有那些戰鬥力強大的修士才有這特殊待遇。
徐龍到了近前來時,發現那執事殿所在的山巒無比高聳巨大。
其上的人影像是一隻隻螞蟻一般,在巨大的巢穴內進進出出。
而在山巒的頂部便是有一座金頂大殿矗立著。
飛簷鬥拱的大殿氣勢恢宏,在大殿兩側插滿了一根根陣幡。
長長的流蘇在颶風之中獵獵作響,那卷起的風濤像是要攬動天際。
修士在其下方矗立時,難免會生出渺小之感。
此時再去看那大殿與陣幡,就會有一種莊重的意味。
而在大殿下方則是一片寬闊的場地,在場地中有很多修士來來往往。
他們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事情一般,自來山巒內部後,便聚集在大殿之外。
這一簇修士恐怕有莫約百人,他們身上是一股肅殺的氣氛,在眼底時不時流露出些許凶戾的神色。
徐龍對這股氣息有些熟悉,蒼莽之地中的修士大多帶有這種凶戾。
這些修士大約是從蒼莽之地中折返的,他們有天仙修士,也有極少數的玄仙修士。
此時彙聚在此處時,多半是為了要遴選核心弟子。
而在場中的另一端,也彙聚著不少青衣弟子,他們身上的氣息便平和許多。
在彙聚成一簇時,還可以小聲地交談,想必是宗門內的弟子或者拱衛道場內的弟子。
常年在洞天福地的庇護下,沒有那種生死脅迫和凶獸威懾,眾人身上自然是少了一股肅殺之氣。
他們彙聚到此處時,並不與之前的一簇修士交談。
盡管都是身穿青色法衣,都是為了遴選核心弟子,都是在等待執事殿內的命令。
但兩組人員在聚攏時,卻顯得有些涇渭分明一般。
看來這玉屏宗門內部,也是有些不為人知的山頭啊。
等待過一段時間後,那山巒之上的金輪都已然越出天外。
空中放射而出的光芒猶如不可彎折的寶劍一般,掠過了下方的重重雲霧。
光芒化作的寶劍一霎分開洞天福地內的雲霧射來。
那其上自有一股不可阻擋的威勢,任何在它之前的物體都被無情破碎開來。
數量眾多的青衣弟子紛紛躲避不歇,然那寶劍來勢不減,像是循準了那執事殿一般。
射來的縷縷光芒流轉不歇,攜雷貫雨一般威勢渾厚。
徐龍在山巒之上看著那光芒掠來,隻運起精芒一看,便知道是有人修士接著金輪之力,在後方強勢迸發而出。
從那渾厚的能量來看,必定是一位聲法力強大的玄仙修士。
這縷縷光芒形似寶劍,快如雷霆,隻在一霎時便到了執事殿外。
場中的兩簇修士見狀時麵色驟然一變,他們心中還在想:洞天福地內怎麼會有人敢如此放肆。
但轉念想到自己身在執事殿外,這群人的作風可不是粗獷無禮嗎!
待兩簇修士反應過來時,那寶劍已然到達了眾人的頭頂之上。
此時在金頂大殿兩側的一根根陣幡,已然被寶劍攜來的颶風吹拂的翻飛不歇。
甚至有來不及抵禦的修士一霎被掀翻在山巒之外。
眾人在此時方才徹底變色,原來這幫人是在玩真的!
眾人心中念頭落定,便生出了反抗的心思。
然那來勢洶洶的寶劍不等人反抗,在頭頂之上又是急忙掠起,對著下方的修士悍然一斬。
那淩厲的劍鋒猶如要剖開天地一般,一股驚天動地的威勢在此時展露無餘。
玄仙修士的一擊當真是不同凡響!
而寶劍在頭頂之上蓄勢完成後,便循著下方的人群,沒有一絲猶豫地重重墜落而下。
下方的修士哪裏料到,襲來的寶劍竟然如此不講武德,話都不給人說清楚,便要直接下手。
看那劍鋒之上噴薄的法力,若是這一件當真斬落而下,他們這些修士必定會被當場絞滅。
心中念頭急轉不休,許多青衣修士瞬間凝結出一顆法印在自己頭頂。
而後便放棄抵抗,隨即一霎脫離了執事殿外的山巒,化作一道遁光先行躲避而去。
徐龍感覺自己頭頂之上的氣流被一霎剖開,方才那狂躁不歇的颶風在此時猛然停滯。
寶劍在頭頂之上斬來時,他沒有任何猶豫,翻手間便掠出了一顆凝實的法印。
無形的湮滅之力一霎湧出體外,一股法則之力在意誌的牽引下顯現而出。
帶著一片星光點點的異像,凝實的法印便已然在徐龍的頭頂之上撐開了那威勢渾厚的劍鋒。
其餘修士的法印不能抵禦,所以要逃遁而去,但徐龍看過這寶劍之後的玄仙修士。
此時掠出一道法印也是為了試探其深淺,所以在法印之下的他並沒有第一時間逃遁。
那頭頂之上的寶劍斬落而來時,下方數百顆法印同時升騰而起。
眾修士的法印對著那劍鋒齊齊掠去,執事殿外,兩股法力在此時激烈地對抗。
轟!
一道巨大的聲音頓時在場中響徹。
劍鋒墜落而下時,徐龍隻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迫感在心底升起。
就像是有一隻巨手,在他頭頂之上重重地碾壓而來一樣。
劍鋒落定時,“哢哢哢”的聲音大作,數百顆法印在瞬間被斬破。
無數的能量在執事殿外肆虐,那劍鋒的威勢不減,破碎了法印之後便迅速壓製而下。
場中的修士麵色已然煞白一片!
此時由不得他們再做思考,那劍鋒猶如一顆巨大的鐵拳,在眾人頭頂破碎法印時,不過是一霎之事。
此時攜來大勝餘威,還不等眾人反應,劍鋒竟又是對著下方斬來。
“轟隆隆”的巨響伴隨著修士的怒吼,在場中的一些修士終於忍受不住,開始齊齊朝著山巒外遁去。
此時場中卻迅速刮起一陣能量颶風,原來是方才大量的法印破碎時,混亂的能量衝擊在外。
那混亂的能量又被頭頂之上的劍峰所壓迫,在場中被像是地龍一般,騰起身軀朝著那修士肆虐而去。
下方的修士被一道劍鋒駭的肝膽欲裂,眼見自己的法印破碎之後,那劍鋒竟還在下墜而來。
不少修士直接招出武器來抵禦,執事殿外一時間呼嘯聲大作。
徐龍獨自矗立在角落裏,他的法印自然沒有一霎破碎,但那股沉重的劍鋒是能感同身受的。
在下方修士已然散去半數,他隻是覺得這劍鋒之主頗有手段,竟然敢在洞天福地大開大合。
法印在頭頂之上漸漸泛起一陣白芒,他知道那是即將要破碎的征兆。
在下方的徐龍絲毫不動,目光落在了了金頂大殿的兩側陣幡上。
轟!
一聲巨響過後,墜下的劍鋒猛然一頓,在那金頂大殿的兩側陣幡上稍稍停駐。
兩側的陣幡像是結好了阻攔索一般,將墜下的劍鋒給穩穩兜住。
此時的陣幡無風自動,一排排幡布之上徒然乍起金光來,將那威勢巨大的劍鋒給強勢攔阻。
長長的流蘇在下方不斷飛舞而起,頭頂之上的劍鋒終於停駐下來。
此時金頂大殿在眾修士眼中更顯得神秘非凡。
“哢”的一聲響起,徐龍的法印應聲而碎。
陣幡果然阻止了下墜的劍鋒,然那股沉重的威勢卻是透過陣幡的阻攔,直接降臨在下方的人群之中。
在角落裏的徐龍麵色不變,隻是渾身的法力瘋狂湧出。
在體外凝結出了一道道幕牆,用來抵禦那沉重的威勢。
他心中暗想:這出手的修士不知道是何人,竟然絲毫不顧忌洞天福地內的規矩。
一招劍鋒斬來是用盡了全力,還讓彙聚的眾人逃遁了半數。
若不是那執事殿外的陣幡,恐怕這些彙聚在場中不設防的修士,個個都要被絞滅當場。
但這出手之人確實法力渾厚,境界高深,其在玄仙境界內。
僅僅是一道劍鋒便讓數百低級修士為之喪膽,而且那劍鋒是隨著金輪的光芒而至。
徐龍自信若是施展斬天一劍,自己同樣可以像那劍鋒一般壓製眾人。
但一擊之下的威勢卻是不夠那人深重。
這隨意一道劍鋒斬來,都有如此沉重的威勢降臨。
不是簡簡單單的運用法力,還要結合這天地運轉的規則。
隻有將二者合圍,以自身為引,彙聚了法力後,引動那世界規則加注其上,方能讓眾修士在劍鋒之下喪膽。
運用如此,可謂是如臂使指,料來其人也是在玄仙境界內打磨了良久。
有了自身對於天地的理解和沉澱,才能有這般渾厚法力、這般沉重的威勢。
不過說來也怪,那出手之人明明知道執事殿之上有防禦性的陣幡,那為何還要斬來這一劍?
這一劍斬來時雖然聲勢浩大,將下方的眾青衣修士也駭的不輕。
但落在頭頂之上時,便被那陣幡給阻攔下來。
徐龍祭出法印之後,便看穿了那防禦性的陣幡,料定這一劍不會真的斬殺修士。
所以在那沉重的威勢之下並不召出劍光來抵禦。
但即使是這樣虛張聲勢的一劍,仍然有不少修士逃遁了這座山巒。
頭頂之上的陣幡,雖然阻攔下了劍鋒勢大力沉的一斬。
但劍鋒之上那股沉重的威壓,卻是透過了兩側的陣幡,直抵下方的修士。
在場中修士如同處在一個悶籠子裏,被劍鋒的壓迫力左右掣肘。
這倉促之間也使者不出平時的手段來,隻能硬生生地靠著自身來抵禦。
隻怪這劍鋒來的太快,讓人在洞天福地內毫無防備的心裏,隻一劍下去便讓場中處在了險境之下。
等到場中那股沉重威勢一一碾壓而過時,又有十幾位修士忍受不住那股能量,隨即便轉身先行離開了這座山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