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在集散地的布置的修士,統統察覺到了丹鼎門的反常,但袁長鶩的速度極快,他在集散地一霎掠過便朝著北司道場而去了,緊跟他襲來的是一道道遁光。
丹鼎門的大修士可謂是傾巢出動,在集散地裹挾眾多修士一齊上路,城主府布置在集散地的修士彈壓不住,現在開始向鄧壽衝求援了。
集散地中本就魚龍混雜,人員頗多,平時對三股勢力有嫌隙的不少,此時有了袁長鶩帶頭,眾人心中的火星被一霎點燃,滾滾的烈火在他們胸膛內灼燒。
而一想到北司道場的寶庫更是火上澆油,有了南司道場的人慫恿,聲勢浩大的修士隊伍便衝垮了城主府布置的防禦。
集散地混亂的場麵一度無法控製,而帶頭的袁長鶩此時更是狀若瘋魔,勢要與散修會不死不休。
鄧壽衝接到傳訊符籙後心中大驚,他知道袁長鶩此人雖然驕矜,但是做事還算有些分寸,怎麼會在鳳凰城中聚眾作亂?
而且他是要往北司道場而去,陳雨萍怎麼會容得下他來作亂,二者必定會有一場惡鬥,那被裹挾的眾修士定會在鳳凰城中作亂。
料到此處他臉色劇變,鳳凰城中沒有了地仙坐鎮,城主府的勢力就要承擔起平衡各方的責任,此時丹鼎門引起的騷亂已經讓鳳凰城中劇變。
鄧壽衝腦海裏念頭急轉,騷亂引發時,三位地仙都不在城池內,看似所有的矛盾都被袁長鶩挑起,但是三方勢力都會受到牽連。
現在外有霧獸潮窺伺城池,內無地仙大能坐鎮,鳳凰城中的戰鬥力處在一個真空狀態。
所有的小仙人境界修士都有可能是一簇火苗,隻要有人拱一把火,他們就會熊熊燃燒起來,直到把城池內徹底焚毀殆盡。
這究竟是誰挑起的爭端?他有什麼目的,為什麼會掐準了這個時間段來發難?
鄧壽衝腦海裏念頭不歇,臉上陰晴不定。
他揣測是否有人知道三位地仙已經出城,城主府的威懾力已經大大降低,所以在暗自打城主府的主意,而看似怒發衝冠的袁長鶩是否隱藏了他的真正目的?
而此時在他手中有一道又一道的傳訊符籙碎裂,鄧壽衝眼中微芒不停閃爍。
在傳訊符籙的催促下他不能繼續穩坐城主府了,要是真讓南司和北司在城池中鬧翻,那城主府的威儀就徹底掃地了。
當機立斷地發出一道道傳訊符籙給點將台,命令點將台的修士緊守城東,無論城池內部有什麼事情發生,都不要擅自脫出城東。
點將台是城主府的壓艙石,駐紮在城東的青銅戰車威勢無二,隻要他們不亂,那現有的局麵都可以慢慢收拾。
隨著一道道命令發出後,鄧壽衝心中的揣測才稍稍安心,這個時間段由不得他不精謹慎。
在鳳凰城內外的局勢已然開始動蕩起來,而動蕩的原因還未明確,他隱隱覺得這其中有陰謀的意味。
三股勢力被一霎牽動,而在其中運籌帷幄的修士卻還未露出水麵,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麵對未知的事情,鄧壽衝心中有了一股緊迫感,他自詡:從來就隻有他算計別人,何時曾被別人算計過?
眼中的微芒大亮,他往北司道場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眉頭緊蹙地站起身來,在大殿內部踱步一圈後消失在城主府內。
鄧壽衝先集結起一批大修士在城主府布防,而他的身影卻空中掠起,眼看混亂的修士隊伍中往北司道場而去,他歎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若是在城池之外袁長鶩和陳雨萍大打出手,他必定要歡呼雀躍,但此時局勢動蕩,沒有了地仙鎮壓,在鳳凰城中不能再亂下去了。
他既然代表了城主府,那就要在這個敏感的時間段穩住城池內部。
待鄧壽衝的身影消失後,青年的身形在城主府的外圍顯現出來,他眼中倒映出一束巨大的金光,身形在原地掠起,朝著城主府的核心而去。
在外圍布防的城主府修士被他繞過,目光在眾多的建築物裏搜尋著什麼東西,身形在城主府中拉出一道飄逸的軌跡。
鳳凰城的城主府極為寬廣,僅在外圍就有許多建築物來布防,若是尋常修士陷入其中必定會迷失方向。
但有徐龍在黑水城中的記憶,青年遵循著徐龍之前的腳步在慢慢接近城主府的大殿。
隨著青年的身形漸漸在城主府深入,在眼中的建築物卻越來越稀少,在城主府的核心處有著一圈異樣的能量波動。
這股能量波動呈現環形散開,莫約一個呼吸一圈,從城主府的核心處溢散而出,青年在環形能量波動之外停下腳步。
穿行了重重的建築物,繞過了許多批大修士的攔截,他終於看到了一束巨大的金光在眼前!
不錯,在城主府的核心處就是一道巨大的金光!
這是青年來到核心處時第一眼見到的場景,本尊在入城之前就用天眼探察過這道金光,但彼時距離太遠,又有八卦陣圖阻攔,所以天眼隻看到金光的神秘之處,並未探察到金光其中的能量波動。
而此時青年矗立在這束金光之前,他感受到了其中浩瀚的能量和塵封已久的滄桑。
在金光之下他還感受到了熟悉的天威,這是本源意誌的氣息,它似乎在此鎮壓著這道金光。
浩瀚的天威威勢無匹,它無數年來都在此停留,隻為將這道金光徹底抹除在流放之地中。
而筆直的金光直直地照射蒼穹而去,似乎要將流放之地中的空間壁壘射破。
重重的天威不曾阻攔住它,無盡的歲月不曾消磨盡它,貧瘠的土地不曾掩埋過它。
那封存已久的信念就像一柄不屈的利劍,就算在貧瘠之地也要迸發出自己的寒芒!
青年的目光在金色光柱之中停留一霎,便感覺到了其中不屈的信念,和它古老的氣息。
它似乎是從遙遠的過去而來,似乎是從昨日的黃昏而來,似乎是從塵封的曆史中而來,似乎是從遺落的時空裏而來。
帶著一股不屈的信念,含著一聲反抗的怒吼,盡管被整個世界為敵,也要將渾身的能量化作顯眼的金光展露於天地間,也要將自己的意誌留存在諸天內。
青年知道這束金光絕不簡單,它筆直地射破蒼穹而去,修士矗立在下方根本看不到盡頭。
他現在才知道,因為這束金光不是僅僅存在於流放之地中,它是展耀在諸天萬界之中!
它似乎代表了某一個集體的信念,盡管被放逐了無數年,但他們心中不屈的火焰卻從未熄滅!
在金色光柱之外收回意誌後,青年發現方才所感知到的環形能量波動,就來自於城主府的核心。
以金色光柱為中心,溢散出一輪又一輪的能量波動,無形的能量波動將核心處和外界隔離開來,城主府外圍重重的建築物,仿佛是那一道金光的屏障,而在青年的腳下方才是鳳凰城的核心處。
目光在金光上轉開,在那道筆直的金光之前有著一座古樸大氣的建築物,它整體呈現黑色,由石材構造。
高高的廊柱撐起了猛禽一般的身形,寬闊的飛簷好似展開的翅膀,巨大的殿堂似乎是拔地而起。
在一級級石台之上的大殿仿佛要與天齊平,在熾烈陽光下的穹頂展耀著一片輝煌之色。
它橫亙在金光之前,坐落於城主府的核心處,整座建築自帶一股威儀和厚重。
而在大殿之前有著兩尊巨大的雕像,那是兩隻展翅欲飛的神鳥,它們矗立在大殿之前,仰望時仿佛盤旋在空中。
盡管被歲月侵蝕了無數年,但其眼神中透出的神俊還猶如昨日,那犀利的眼神還巡視著這座修士之城。
在神鳥下方還有無數的旌旗擺列,青年在它們之中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能量波動,這是城主府大殿布下的陣法,防禦有外人進入到大殿內部。
在金光之前便是城主府大殿,一級級石台拱起的大殿猶如天上之國,有神鳥和旌旗的護持下,石材大殿顯得格外具有威勢。
而大殿之後閃耀的金光,在無形之中給城主府一種恢宏的氣勢。
這是不滅的修士之城,這是不墮的天上之國,這是不屈的蒼天之眼,這是不死的昨日之光!
青年方才在金光之下仰望蒼穹,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金光已然讓人生出渺小之感,此時在大殿前他仍然感受到了一股厚重與滄桑。
這鳳凰城的石材大殿和黑水城的大殿大同小異,它們或許都是先民所建造的第一座城主府大殿。
正是因為有了他們的不懈努力,在貧瘠的流放之地中才有了修士的紮根之處,才有了文明的延續之路。
城池代表的是文明延續,而城主府大殿代表的是火種傳承,所以它具有獨特的威勢。
它見證了修士從寂滅到繁榮,從蒼莽到文明,從蠻荒到開化。
在這無數年來,它承受的不僅僅是歲月的侵蝕,還有曆史的滄桑。
無論流放之地中滄海桑田,世事變幻,隻要神鳥還在空中盤旋,鳳凰城的火種永不熄滅!
青年意誌掠過那些布置好的旌旗,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這些旌旗都是古老的防禦陣法。
但比起黑水城那些已經破敗不堪的陣法,鳳凰城大殿的陣法還是完好無損的。
此時青年自然不能強闖大殿內部,他深知這些古老陣法的厲害之處,在城主府的核心處已經找到了大殿,但僅僅停留幾個呼吸,耳畔便已經傳來了城主府中布防修士的聲音。
青年眉頭微蹙,掠起身形化作一道血色遁光朝著大殿而去,而在一道血色的遁光中則出現了一道黑影。
尋靈犰狳的出現是為了破除結界,在重重的陣法結界麵前不能強闖,隻能讓尋靈犰狳開出一條結界通道來。
尋靈犰狳化作黑影後,青年趕緊屏住呼吸,而後用意念催促尋靈犰狳破開前方的大殿結界。
此時在後方的城主府修士已經越看越近,他們並不敢太過深入城主府核心處,但是方才出現了一絲土腥味讓人頗為疑慮。
循著氣味尋來時隻見到一束巨大的金光,還未有所收獲,眼底便倒映出一絲快要消散的血色軌跡,然青年的身影已經先一步進入了結界通道內。
跟在尋靈犰狳身後快速穿行,在青年眼中是一片幽暗,方才催促犰狳破開結界後便一霎遁入了其中,此時他估計已經到了大殿外圍。
隨著一道黑影在前方行進,青年周身的壓迫感也越來越強,他暗想:城主府大殿是連接了鳳凰城的核心所在,其中肯定是地仙大能坐鎮的地方,甚至是八卦陣圖存放的地方。
整座城池的能量都在大殿內部運轉,而自己要經過結界通道進入大殿,那就要承受住城池給予的巨大壓力。
越往深處去,青年的臉色便有些扭曲,在前方的黑影似乎也感受到了壓迫感。
它不禁在結界通道中發出“吱吱”的聲音,像是被城主府大殿內部的威嚴所攝,然它從心底感受到了恐懼。
但青年在其身後不敢停留,他知道這完好的城主府大殿不同黑水城,其中所具有的壓力必然更為強烈,然結界通道內也並不穩定,必須要快速通過。
翻手取出幾靈石,安撫好了尋靈犰狳躁動的心靈後,青年再次循著結界通道前進。
狹長的結界通道中不知道行進了多久,在一陣空間幻像後,青年的眼前微微一亮,一道光芒在幽暗之中綻放出來。
在前方的尋靈犰狳頓時一陣翻騰,身影一霎便朝著光芒而去。
在空間幻像出現的一刹那,大殿內部的一道影子似乎有所感應,他在穹頂的光芒之下盤坐著身形,真靈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大殿內部的變化。
此時的一絲空間幻像絕瞞不過他,察覺到異動時,真靈瞬間掠過大殿內部,影子本想有所動作,但不知為何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穹頂之下的光芒漸漸凝實,其中的一道影子在光芒之中變得稀疏,在人眼望去時已經變得異常模糊,到最後徹底被幽暗所吞噬,或者說影子和幽暗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