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心裏還在怪我嗎?”
楊東開完會之後,就開車來到了楊旭家裏。
楊旭,也就是楊東本家的大爺,也可以叫大伯,伯父,隻不過各地稱呼不同罷了。
楊旭之前是縣稅務局的局長,隻不過上次楊東還是在市紀委擔任辦案組的小組長,將他給辦了,落下一個提前退休的結局。
楊旭穿著羊毛衫,在家裏沙發坐著,給楊東沏茶,聽到楊東這麼問,立馬笑了:“我不光不會怪你,還會謝謝你。”
“要不是大侄兒幫我,以我的罪,至少要判個幾年。”
“大爺,你在稅務局局長的位置上,有很多事情是拒絕不了的,我也隻是按照規章秩序辦事,看你雖然犯錯,但不至於走司法程序。”
“而且坐牢,也沒丟官罷職更難受吧?”
楊東喝了口楊旭泡的茶,然後笑著問楊旭。
楊旭聞言苦澀的點頭:“那倒是,自從不再擔任稅務局一把手之後,以往酒局的那些兄弟朋友也都沒了,就連親戚也不來了,也沒人求我辦事了,就連在家裏,我媳婦都開始跟我大呼小叫了。”
“權利,還真是個好東西。”
楊旭這一年以來,經曆太多的人情冷暖,現實現行。
而這些東西,是他以前做幹部時候,做領導時候,所感受不到的東西。
這也讓他有了更深的感悟,也因此心態放平,開始重新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不說這些了,大侄兒,你今天過來,應該有事吧?”
楊旭擺了擺手,他不想再談論自己不做幹部之後所發生的人情冷暖,隻會讓他對人心有更多的失望。
他覺得楊東過來找自己,肯定有事相求,不然楊東這麼忙,身為省紀委第三巡視組駐開陽縣巡視組長,哪有這麼多時間,來家裏陪自己喝茶?
說起這個,楊旭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恍如隔世。
一年前的時候,楊東還隻是一個小科員而已,即便成了市紀委調查組的小辦案組長,也不過副科級而已。
可是一年時間而已,就已經成了副處級領導。
副科和副處,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副科級隻能稱之為吏員,而副處級領導才是實實在在的官。
脫離了正科級範疇,才是真正的領導。
自己這個侄子,走出了一條路,一條楊家人都沒走過的路。
而且看他這麼年輕,未來必然前途不可限量。
他已經開始期待楊東走入更高的職務,承擔更大的責任和使命。
也許有一天,自己還能喊楊東一聲楊市長,楊書記?
想到那一天,自己有了一個市長侄子,市委書記侄子,那該是多麼美妙的事啊?
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一輩子都隻不過混了個副科級職務。
可是楊東未來還很寬闊,至少還有三十年的仕途可以走,隻要楊東不走錯路,不站錯隊伍,踏踏實實工作,就算是熬年限和資曆,都能熬到個廳級幹部,不管是副廳還是正廳。
原本他是怪楊東的,畢竟把自己從縣稅務局局長的位置上弄下來,誰心裏好受?
可是現在楊東的前途如此光明,他也就說服了自己。
當初的自己就是個踏腳石,自己用罪惡為侄子換來一條康莊大道。
這個情,楊東隻需要記住就可以。
他相信未來總有一天,能用上。
至於為什麼會說這是個人情?因為當時他原本可以把事情鬧大,不聽楊東的話,也不去自首,不去交代。
但那樣的話,無疑是兩敗俱傷,楊東工作沒有做好,他楊旭也會落下一個對抗組織調查的罪名。
所以現在兩個人的關係,他們兩個叔侄能夠坐下來一起喝茶,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大爺,你對趙羽飛了解多少?對大有煤礦應該也很了解吧?對他們的交稅?應該印象很深?”
楊東見楊旭這麼問自己,自己也就不說廢話了,也不來客套話,而是直接說出來意。
他就是問楊旭,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如果楊旭知道的話,希望這位大爺把這些都告訴自己。
當然自己也不會白白讓楊旭做這個開陽縣體製的叛徒,他也會給楊旭帶來一個好消息,可以改變楊旭命運的好消息。
“趙羽飛不是已經被雙規了嗎?”
“說起這個,我都開始佩服你小子了,大侄兒啊,你把一個縣委副書記給雙規了,實在是牛啊。”
“省紀委巡視組的領導,嘖,果然出手就是不同凡響。”
楊旭見楊東這麼問了之後,立馬心裏生出很多感慨,他簡直無法相信,楊東現在已經隨便可以決定一個縣委副書記的政治生死了。
真是可怕啊,上次楊東麵對下水鎮水汙染問題,都還無可奈何,望而卻步。
現在一出手,就是個副處級的縣委副書記。
權力,還真的是個好東西。
相信楊東如果把趙羽飛的案子處理好了,光是憑借這個案子,就可以讓楊東更進一步,當然正處級是沒那麼容易升的,因為楊東沒有真正執政曆練過,走的都是條,沒有塊。
如果隻是這些的話,楊東成了正處級幹部,那麼這輩子都隻能做個條幹部。
條塊結合,塊為主,條為輔。
塊就是類似縣委書記,縣長這樣的幹部,而條就類似於市工商局局長,市公安局局長。
雖然前後的級別都是正處級,可是發展前途和發展前景,完全不同。
他還是真心希望楊東能夠從條係進步到塊係,踏踏實實的成為一個有實權和自主權的幹部,哪怕隻是一個副縣長,也好過於一直擔任這個巡視組的二級組長。
“大爺,我現在正在調查大有煤礦的礦難。”
“其中,我還要調查大有煤礦的背後,也就是趙羽飛聯合市委秘書長朱陽明,聯合開礦的內幕。”
楊東這兩句話,讓原本想著條塊這些東西的楊旭,整個人被震驚到了。
他直接從沙發上竄起來,像是屁股著了火。
“你說什麼?你,你小子要調查朱秘書長?”
“這不現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