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
羅家山敲了一下門，然後示意楊東可以推門進入了。
楊東謝了一下羅家山，然後推開蘇玉良辦公室的門，深呼口氣走了進去。
這是他第一次見這位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蘇玉良。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一輩子，都是第一次見。
這也是楊東兩世為人以來，見過的級別職務第二高的領導人。
之前見過級別最高的是蔣虎的父親蔣瑞金，那是北遼省的省長，正省部級。
而這次見的蘇玉良，僅次於蔣瑞金。
或許是有了見蔣瑞金的經驗吧，楊東倒是沒什麼緊張的，畢竟蔣瑞金的級別比蘇玉良還高。
不過見蘇玉良倒是有一些別的感覺在裏麵，一是這位老家夥是尹叔尹鐵軍和領導關木山的老領導，第二他是蘇沐芸的爸爸。
第三也是紀委體係在省一級的最高領導人了。
基於這三點原因，楊東見蘇玉良，感覺還是不同的。
他推開門之後，走了進去。
倒是沒有什麼別開生麵的見麵場景，也沒有什麼緊張兮兮的氣氛，一切都顯得很正常。
但楊東和蘇玉良都不會想到，這次見麵，是曆史性的見麵！
蘇玉良坐在辦公桌後麵，伏案工作，戴著一個老花鏡，雙鬢略有些斑白，但是氣色很好，人不胖不瘦，一米八的身高，大概一百五十斤左右。
這對於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而言，已經是正常體重。
一身漆黑如墨的夾克衫，典型的高級幹部搭配。
楊東進來之後，蘇玉良就抬頭看了一眼，然後扶了一下眼鏡，指了指桌子上的保溫杯。
楊東是做過秘書的，所以對於這一套很熟悉了。
蘇玉良沒有任何言語上麵的交流，也不需要有交流，一個動作，楊東肯定會明白。
一個市紀委書記的秘書，如果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那也別做什麼秘書。
但是這裏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楊東不知道蘇玉良平時喝什麼茶。
所以這需要考驗楊東的反應能力，以及觀察能力。
楊東倒是不怕，他來到茶桌上麵，看到抽屜裏麵擺著各式各樣的茶罐和茶桶，清一色的全都是高檔茶，這裏麵有特供茶，也有市麵上最好的大紅袍，雀舌和毛尖。
楊東首先是看茶罐和茶桶的磨損程度，如果經常打開蓋子，多少都有些痕跡。
如果都一樣的話，那就打開裏麵的茶罐，看一看哪種茶的量最少，基本上就可以確定蘇玉良喜歡喝什麼。
不過不需要看茶葉的量了，因為這裏麵有一款大紅袍的蓋子磨損比較嚴重，也比較鬆，用手一碰就可以打開。
楊東打開蓋子，果然看到裏麵的大紅袍已經下了至少一半的量。
於是楊東放了這一款大紅袍，又從飲水機接了熱水，為蘇玉良倒滿了保溫杯。
最後把保溫杯放在桌子上，便於蘇玉良拿起喝的位置，至於蓋子當然是蓋上的。
他不確定蘇玉良是否喜歡涼茶，自然就不會和對待關木山那般，把蓋子打開。
“你先坐，我忙完手頭工作。”
蘇玉良指了指楊東，示意楊東坐在自己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
他沒有讓楊東坐在沙發，而是坐在對麵。
楊東臉色不變，心裏一凝。
若是坐在沙發的話，談的話題就不會太過於正式，或者說不會太過於嚴肅，而是偏於私人化，偏於生活化。
可要是讓自己坐在辦公桌對麵，就坐在蘇玉良對麵的話。
那麼接下來要談的話題，絕對不是簡單的話題。
這些都是細節，而且都是體製內人員必須掌握的經驗所在。
看似是坐在哪裏，實則學問也很多。
要知道政治上的事情，不管如何解讀，其實都不過分，隻需要防止不過頭就可以。
蘇玉良對待楊東的方式，其實和章同文，與馬樹立沒什麼區別，都是先晾一晾，然後再談話。
不過馬樹立的談話顯的特別嚴肅，章同文的談話看似祥和實則步步危機。
倒是蘇玉良的談話，目前來看，一切都是按照程序來的，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楊東也沒有客氣，這個時候不是客氣的時候。
尤其是當領導還在伏案工作，你在一旁客氣說我不坐不敢坐，這就有些敗好感。
他坐在了椅子上，身子坐的筆直，雙手自然的放在膝蓋處。
他沒有去看蘇玉良工作，而是把頭微微低下，去看桌子上的花紋。
大概等了十分鍾左右。
楊東聽到了鋼筆帽被合上的聲音，是一種比較清脆的聲響，哢的聲音。
蘇玉良放下鋼筆，揉了揉太陽穴和酸痛的眼睛。
“聯合調查組已經解散了吧？你和沐芸有沒有什麼想法啊？”
蘇玉良還是很和藹的，開口問楊東的第一個問題，是以聯合調查組的角度入手，又提到了蘇沐芸。
他這麼做，應該還是緩解楊東的壓力，以蘇沐芸入手，讓楊東得意更熟悉自己。
畢竟他和女兒搭過班子，所以對此應該熟悉，如此也會不緊張。
但他不知道，楊東此刻還真的沒什麼緊張的。
“沒有什麼別的想法，一切聽組織和領導的安排。”
楊東中規中矩的回答這個問題，一切都很正常。
蘇玉良笑了笑，繼續開口說道：“沐芸經常和我提起你，說你聰明正直，而且做事有自己的規劃，工作有自己的作風，審問雙規幹部也有自己的一套經驗，這很不錯。”
“你要再接再厲，不要辜負省紀委，市紀委對你的信任和栽培。”
蘇玉良的話，還是落實在了官方上麵，語氣都比較正式化。
但這本不是他想要的談話方式，可現在也隻能一點點深入。
“多謝書記誇獎和督促，我會竭盡全力，保質保量的完成好自己的分內工作。”
楊東的回答也是比較官方，沒有任何多餘的累贅和客套。
蘇玉良聞言嗯了一聲，然後眉頭一挑又問：“聽說你對董春華的案子，有些不同看法？”
“介不介意說給我聽一聽？”
“你是怎麼想的？覺得董春華沒問題？”
“董春華目前看來沒問題，但不代表他真的沒問題，而你如何這麼篤定他沒問題？有什麼證據？”
蘇玉良這次從董春華案件入手，開始展開和楊東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