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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碰頭會開始前一個小時。
下午一點，市檢察院第二檢察室主任車錦鵬，第二次將楊東帶到審訊室。
楊東的神色略有些憔悴，這兩天沒怎麼睡覺。
市檢察院安排的賓館隔音效果很不好，就在主幹道邊上，晚上全都是沙土車，大貨車在行駛，嗡嗡作響。
而且一到清晨四五點走廊就會傳來聲響，叮咣亂響。
他睡的正香，就會被吵醒，然後就別想繼續睡。
連續兩天的時間，都是這樣的‘待遇’。
今天，第二次問詢開始。
“楊東同誌，看來你休息不好啊？是不是心裏備受煎熬？”
車錦鵬坐在審訊桌後，滿臉笑意的問著楊東。
楊東抬起頭，眼裏麵全是紅血絲，但見他這麼問，卻是笑了：“車主任，你學過算命？還是會讀心術？能知道我的想法？”
“那你怎麼這麼疲憊？”
車錦鵬明知故問的笑問。
這兩天之所以沒有繼續審問，是因為常務副檢察長祁東強在阻攔。
不過今天不會有阻攔的事情發生了，祁東強副檢察長去省檢察院開會去了。
祁東強走的第一時間，他車錦鵬立馬把楊東帶過來，繼續問詢。
今天兩點半之前，必須得有一個結果！！
“想女人了，你知道我年輕，哎。”
“估計車主任是不理解我們年輕人的火氣，躁啊。”
楊東臉上帶著調侃之色，望著車錦鵬回答。
車錦鵬老臉立馬垮了，這是嘲諷我老了？
的確，他今年都五十六歲了，馬上就要退居二線。
對比楊東這個青春洋溢的臉龐，二十六歲的年紀，真的是大好年華。
“楊東同誌，請你繼續交代問題。”
“時間過去三天，你還是老實交代吧，拖是沒用的，黨紀國法不允許你拖延時間！”
車錦鵬冷著臉，朝著楊東開口喝問。
他已經沒有耐心了，楊東滑不留手，一點把柄都不給他留。
總不能逼著楊東簽字，那樣的話就屬於強行定罪，容易出事。
可楊東不簽字，不承認的話，他的任務就完不成。
現在的局勢，基本上已經把他給逼到了角落處了。
“車錦鵬同誌，不要帶著火氣工作，我覺得身為檢察官跟紀委人員都差不多，都是維護黨紀國法，都是為人民服務，工作態度和工作方式都應該心平氣和。”
楊東臉上帶著笑意的朝著車錦鵬開口，安撫著後者不要這麼大火氣。
“我在市紀委工作小一個月了，我就有深得體會，這紀委工作很難，哎，真的難。”
“但不能因為難，就不做，這是對黨，對國家的不負責任。”
“這一個月對我思想上，靈魂上，都有一個深刻的啟發，讓我堅定了以後的工作態度和工作方式！”
“你們市檢察院的工作作風，應該也是如此吧，車主任，你說…”
砰砰砰！！！
車錦鵬臉色難看的拍著三下桌子，朝著楊東沉聲大喝：“楊東，不要轉移話題，老實回答問題。”
“現在是交代你的問題，不是讓你在這裏給我們檢察官上課的。”
“我們檢察官怎麼工作，是我們的事情。”
車錦鵬原本就為數不多的耐心，此刻已經被消耗的一幹二淨了。
這個楊東雖然年輕，可卻非常的老道，尤其是裝糊塗，唱高調，扣帽子，簡直是出神入化。
他都懷疑，這個楊東到底是不是二十六歲？
要不然的話，這小子貼上毛，比猴都精。
“好，車錦鵬同誌，那咱們就聊我的事情。”
楊東臉色嚴肅下去，盯著車錦鵬的眼睛。
“這三萬元，到底是怎麼回事？”
車錦鵬冷聲喝問。
“我不知道，我已經說了，市政辦的采買，不是我親自去采買的。”
…
“可能我存在失察之過，但我不承認，我貪汙了這筆錢。”
市紀委規定賓館109房間內。
田光漢搖著頭，臉色嚴肅的望著審訊自己的柳山和陸亦可。
時隔兩天，他第二次參加市紀委的審訊。
和楊東在市檢察院接受問詢一樣，也在同一時間，同時進行。
“田光漢同誌，拋開這件事，還有一件事，也想和你求證一下！”
柳山看到田光漢咬緊牙齒，死鴨子嘴硬，身為經驗豐富的紀委人員，他立即換突破口。
他手裏麵舉起手機，然後遞給陸亦可。
陸亦可立即起身，拿著手機走到田光漢的身前，點開播放。
這是一段略有些模糊的視頻，但每個人還是可以看清楚的。
這是在一個酒局上麵，金碧輝煌的裝修包廂內。
田光漢坐在主位上麵，滿麵紅光的端著酒杯，和周圍的人夠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田秘書長，市裏鋪路的用料，還是交給我們建材實業吧。”
說話的是吳建材，堆著大肚腩，舉著酒杯笑眯眯的盯著田光漢問道。
此刻田光漢的靈魂仿佛抽出體外，他隻覺得全身發冷，渾身汗毛炸起。
“這段視頻，誰拍的？”
田光漢猛的抬起頭，朝著陸亦可，朝著柳山沉聲喝問。
“別急，繼續看下去！”
柳山老神在在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陸亦可繼續舉著手機，讓田光漢看下去。
“這個，吳總啊，市政府鋪路是大事，咱們三條主幹道都有些老化，都需要重新鋪設。”
“按理來說你們建材實業是完全有資質中標的。”
“但我說了不算啊，這得市長點頭才行。”
田光漢喝了不少的酒，但他還保持著一絲冷靜，沒有崩潰。
吳建材微微一笑，然後看了眼身旁的手下。
手下立即拿出一個皮箱，打開之後，放在轉桌上，轉了一圈，皮箱到了田光漢麵前。
田光漢的臉色瞬間變了，隻見他目瞪口呆的望著皮箱，久久說不出話來。
“幫我吳建材這個忙，田秘書長，咱們可是好朋友，好朋友請你幫忙，你不會不幹吧？”
吳建材情真意切的開口，望著田光漢，等待田光漢的回答。
“不，我真決定不了。”
田光漢搖頭，但眼睛卻無法從皮箱裏麵抽離。
吳建材見此，立即笑了：“當然田秘書長決定不了，官場我還是懂的。”
“但是第一道手續，甚至第一道審批程序，必須得經過田秘書長吧？”
“聽說田秘書長家的公子剛大學畢業？沒找工作吧？”
“讓他來我公司幫我吧，我讓他從財務部門做起，三年給他轉正。”
“老哥哥，幫我這一次！”
吳建材站起身來，舉著酒杯來到田光漢身前，俯下身子開口。
田光漢沉默許久，然後麵色複雜的試探著問：“吳總，事不成的話，我…”
不需要他問完，就見吳建材又道：“事成與否，你我感情不變！”
“這些錢，都是老哥哥的！”
“不夠的話，還有！”
“小趙！”
他轉頭看了眼手下小趙。
小趙又從椅子下拿出一個皮箱打開，紅彤彤的票子，一摞接著一摞。
“哎你在幹嘛？用手機聽音樂那？”
視頻的最後，鏡頭非常晃動，同時傳來一個女人的詫異問聲，視頻也就結束了。
明顯是拍攝者被發現了異常，避免暴露就急匆匆結束錄製。
從頭到尾這段視頻，隻有三分鍾。
可田光漢此刻卻冷汗涔涔，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落。
陸亦可收回手機，轉身回來。
她和柳山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笑了。
市紀委調查組的A23案件，終於有了重大進展！
A23案件，也就是田光漢對應的編號案件。
把具體幹部的相關案件進行編號，方便審閱和管理的同時，也為了避免紀委內部存在泄密。
“可以和領導彙報了！”
柳山長呼口氣，拿出手機開始編輯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