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白大人默認。
林曉道:
“其實盆栽的重點不在於碧波草,而在於常青蘿。要我沒推理錯的話,程家應該有一位郎君,頗為喜歡常青蘿,是連外人也都知道的。所以大人你看到常青蘿,就大概知道誰是死者的相好了。”
白大人不出聲地歎息,林曉知道程家人口很多,程磊兄弟姐妹幾個,但是能和白大人有交際的還能將白玉頂翠送人的,勢必得在程家有一定話語權。
林曉道:
“程湯?程鑫?程磊?程森?”
程湯為程家之主,程磊拿來白玉頂翠肯定要先孝敬父親。程鑫是程磊大哥,為吏部侍郎,在程磊得重用之前是程家新一代主力。程磊是現在皇帝身邊的紅人,自然不用說。程森是程磊堂兄,現任工部員外郎。
“大人不說也沒關係。你之所以把我留下來,是因為你知道,一旦我去到了程家,就會發現常青蘿,再借口走動一番詢問幾個下人誰喜歡這東西,就能知道誰最有殺人嫌疑。”
房屋內寂靜無聲,白大人撚著胡子,內心痛苦自責糾結。
林曉道:
“白大人想阻止我,因為我一旦發現了真相揪出了真凶,事情會鬧得非常難堪。一來程家現在如烈火烹油,他家遇到這樣的醜事定會想盡方法堵嘴,輕則施壓,重則滅口。”
“二來程將軍得聖上重用,現在程家出事,程磊臉上無光還有損前程。就是程磊不懷恨在心,皇帝也會介懷,還會被有心人挑撥說,有人質疑聖上的眼光。”
“三來霍青山與程磊交好,我破獲了案子,對霍青山對公主府也無益。”
這件案子看起來簡直百害,唯一的好處就是給破案人一個不畏強權的名聲。
可是這樣的名聲,真的有用嗎?
林曉又是一笑,是嘲諷是戲謔是苦澀是辛酸。
她不是在嘲諷白大人,她沒有資格嘲諷他。
她是在嘲諷自己。
當年她狀告清河公主、賈樟殺害林震山,為了要一個公道,最後接受了聖上的處置。
她不是“接受”,是“服軟”
林曉知道自己沒有能力要求清河賈樟跟其他的普通人一樣為謀殺一條人命而付出同樣的代價,而且她割舍不了霍青山。
最後她對霍青山的選擇而“欣慰”並且陪他一起去了綿州城,甚至還成了一段“佳話”
可這不是她要的公道,這不是她要的正義。
普通人殺人犯法,殺頭坐牢或者去開山采沙,苦不堪言,
而霍青山流放期間,除了最後幾個人因為榮王的事去辛苦了幾月外,其餘時間都是和林曉風花雪月,林曉也隻在開始的時候糾結了一段時間,然後就順其自然了。
清河守陵不過應景,賈樟所處的端州雖然偏遠環境一般,但是誰又能短得了他呢?
既然林曉當年服軟了,那麼她現在就沒有資格去讓今日的紅嫁衣案凶手認罪服軟。
可能會有人要說,霍青山當年是在襄王謀反案立功了的,將功補過免起死罪,又感念他一片孝心從輕發落。
嗬,難道程家就沒有立功嗎?
這滿朝文武,誰家仔細找一找,沒有功勞還沒有苦勞嗎?
大鳳律法嚴明,律治清嚴。
可是製定法律的人,誰能夠去讓他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呢?
隻有皇上可以。
皇上想保的人,誰敢得罪?皇上不想留的人,一身清廉也能給你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現在秋日,可是秋老虎還烈,晚上風不涼夜不冷。
卻抵不住熱血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