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一書中有兩個技藝超群的人,一個是廚房夥計,另一個是匠人。廚房夥計即那位宰牛的庖丁,匠人即那位楚國郢人的朋友,叫匠石(不一定就是石匠)。二人的共同之處就是技藝超群,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先看庖丁,他為梁惠王宰殺一頭牛。他那把刀似有神助,刷刷刷幾下,一個龐然大物便肉是肉、骨是骨、皮是皮地解剖得清清爽爽。他解牛時,手觸、肩依、腳踏、進刀,就像是和著音樂的節拍在表演。更奇的是,庖丁的刀已用了十九年,所宰的牛已經有幾千頭,而那刀仍像剛在磨石上磨過一樣鋒利。此時你看他提刀而立,悠然自得,又仔細地把刀擦淨、收好,那神氣就如同優雅的西班牙鬥牛士。
再看匠石,也許是木匠,也許是石匠,也許是木石活兒都做。他的技藝也十分了得。郢人把白灰抹在鼻尖上,讓匠人削掉。那白灰薄如蟬翼,匠人揮斧生風,削灰而不傷郢人的鼻子。
古人講,凡是掌握了一門技藝,無論是做什麼的都可以成名。隻要有一技之長,就可以自立。的確是如此。過去老人總對年輕人說:“縱有家產萬貫,不如薄技在身。”這是最平凡、最實在的真理。
一個殘疾青年學會電腦打字,便辦起了小打字社,交活及時,打的質量又高,連一些著名作家也慕名而來,讓他打文稿;幾個下崗大嫂都是做飯行家,一合計,總不能老靠一點兒救濟金度日,於是辦起了“嫂子餃子館”,賣的餃子薄皮大餡,服務熱情,很快就興隆起來。和他們相比,無技之人的確是最苦,別說揚名,自立都很困難。現在的社會競爭激烈,沒有真本領,很難在世上立足。
有些人瞧不起小技藝,總想做大事。做大事是可以的,比如當總經理、從政做官、做科學家、理論家等等。但一是要真有那份才能,也要有機遇;二就是做大事也常常離不開靠技藝做小事打基礎。這個基礎包括鍛煉你的實踐能力,包括鍛煉你的意誌,包括對基層實際的體察。
有時一技在身,也能助你成就大事。不要小瞧這些技藝:理發、給死者整容、墓表、烹飪、園藝、茶道……隻要技藝精深,在當今世界同樣大有可為,同樣事業輝煌。聶衛平是圍棋大師,楊小燕是橋牌皇後,侯寶林是相聲泰鬥,梅蘭芳是京劇巨擘,喬丹是籃球巨星,皮爾·卡丹是時裝大腕……許多原被人視為“雕蟲小技”的技藝,今天卻有了巨大的商業和社會價值,有的甚至變成一種產業。這些專門的技藝同樣值得我們敬佩和學習。
人生在世,能有一技在身,就起碼有了安身吃飯的本錢,如果技藝精湛,就會更有作為,成為某一領域中的專家或精英便不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