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歹毒計

夜裏,唐子嫣依偎在趙玄淩的胸膛上,難得趴著一聲不吭,叫他有些奇怪:“怎麼了?”

唐子嫣依舊沒出聲,小臉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讓趙玄淩胸前又癢又熱的,隻得伸手摟緊她:“潘夫人和張小姐過來了,都說了什麼?”

“紀雲死了,張小姐要和親。”她低聲回答著,又歎道:“真是世事無常,沒想到表哥就這麼去了,張小姐也要嫁到鄰國去,隻怕到死也不能回來了。”

趙玄淩隱約聽說過這事,不過紀雲實在叫人鬧心,又是自作孽,便沒跟唐子嫣說起,倒沒想到聶茹茵到底還是來告訴她了。

紀雲死了就死了,卻是叫唐子嫣傷感起來,趙玄淩便有些吃味了:“他給好好安葬了,這是難得的福氣了。”

能從死囚裏出來,有人樂意給他遞話收屍,實在是紀雲最大的福氣了。那些衙差隻怕也知道紀雲做了什麼,同情他這個倒黴的書生,看在銀錢上,這才願意給他傳話。

要不然,誰會搭理死囚?草席一卷,扔到哪個亂葬崗裏一了百了。

“不管她們說了什麼,都不必放在心上。”趙玄淩琢磨著,莫不是那兩人指責唐子嫣,說她間接害死了紀雲?

這也沒道理,總不能說唐子嫣沒嫁給紀雲,叫紀雲勾搭了其他人,這才讓他死了,實在有些牽強。

唐子嫣又蹭了蹭,點頭道:“沒什麼,隻是聽著有些惋惜罷了。”

紀雲原本有好前程,或許能娶一房不錯的媳婦,然後平步青雲。如今什麼都毀了,賠上了前程,還有小命,糊裏糊塗就給斬首,身首異處,還給葬到了偏僻窄小的墳地裏,連個掃墓上香的人估計都沒有。

紀家的一脈,也徹底斷在了紀雲的手上,叫唐子嫣如何不惋惜?

到底是表親,紀家出了這麼一個念書的苗子,卻就這樣自己毀了自家,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聽著不像是被遷怒,趙玄淩便放心了,捏了捏她腰側的軟肉,無奈道:“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惋惜的。娘子如此,倒叫為夫心裏有些不痛快了。”

唐子嫣抬起頭,下巴擱在他的胸膛上,沒好氣地道:“我替紀家可惜著呢,將軍又胡思亂想什麼。”

趙玄淩伸手捏了捏她麵頰的嫩肉,嘴唇一勾:“誰叫我們難得獨處,娘子卻三番四次提起別的男人?”

聞言,唐子嫣扭著身子就要起身,不想搭理他了,堂堂大將軍,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斤斤計較的大醋瓶了?

不等她跑走,趙玄淩一把抓住唐子嫣,把人摟在懷裏,緊緊擁著,低聲說道:“她們提起這事,也沒見是好意,故意叫娘子堵心,何必理會?紀雲自尋死路,那是他的事,又跟娘子何幹?”

就算有關係,最多不過是因為唐子嫣看上了自己,而非紀雲。

不過對比之下,紀雲怎麼也不如他,說明唐子嫣的眼光還是極好的。

思及此,趙玄淩的心情好了一些。

唐子嫣想著也是如此,那兩人哪裏會好心,不過是來叫自己內疚傷感罷了。隻是自己一來不是害死紀雲的人,二來也從來沒有朝思暮想,跟紀雲交心,又見異思遷,有什麼好愧疚的?

把壞心情的事扔到一邊,就感覺到趙玄淩的大掌偷偷探至衣衫下,一寸寸遊移起來,她不由抓住那搗亂的手,低聲道:“將軍每晚下半夜去巡視,再不閉眼歇一會,又得起來了。”

這男人不知道該說是精力充沛,還是每日隻需要睡一兩個時辰便足夠了。前半夜跟她胡鬧一番,後半夜還能起來值夜,白天又得守著聖人,一天兩天還好,如此以往,唐子嫣真擔心趙玄淩的身子到底吃不吃得消。

趙玄淩知道她心疼自己,低頭吻了吻唐子嫣的嘴角安撫道:“沒事,在戰場上,三天三夜不睡是常有的事。平日抓緊時間休息,有時候在馬上也能睡著,依舊能平穩騎馬。”

一點聲響都能叫他從熟睡中醒來,一察覺四周安全,就能馬上入睡。所以趙玄淩休息的時間,其實比唐子嫣想象中要多。

唐子嫣聽了,隻覺得心疼,雙臂摟得他更緊了一些。戰場上,無時無刻都得警惕著,上一刻平靜,下一刻就要廝殺,她根本想象不到那樣的日子,趙玄淩到底怎樣過了如此多的年頭。

這其中的苦楚,怕是隻有趙玄淩自己才能明白了。

這份憐惜和心疼,倒是化為繞指柔情,夜裏纏綿的時候更為熱情,險些叫趙玄淩把持不住,狠狠把唐子嫣從頭到腳拆骨入腹,第二天也別想上路了。

到底還是胡鬧了一番,下半夜巡視回來,唐子嫣還睡得香甜,趙玄淩索性打橫抱起她,趁著清早無人的時候送上馬車,叫霍嬤嬤和翠竹好生伺候著,叫她睡了個飽。

唐子嫣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晌午了,兩頰睡得紅撲撲的,叫來見她的曾湘玉一眼就看出來,捂著嘴偷笑。

唐子嫣有些不好意思了,趕緊起身簡單梳妝,這才挽著曾湘玉坐下:“倒叫夫人好等,是我的不是了。”

“哪裏話,是我不請自來罷了。”曾湘玉跟著太子妃出來,兩個孫子倒是留在府裏有嬤嬤看著,她總是憂心,出遠門前皇孫是放心不下太子妃,叫她多跟太子妃說說話,好讓太子妃寬寬心。

隻是太子妃一顆心都在張夢姌身上,也沒多少心思搭理她,曾湘玉實在悶著,便來瞧瞧唐子嫣,卻沒想到她昨夜被狠狠疼愛了一番。

自家表侄是個沒輕沒重的,看看唐子嫣脖子上的點點殷紅,就知道趙玄淩下手有多重。

曾湘玉偷偷瞄了唐子嫣的小腹一眼,心裏倒是有些惋惜。兩人感情如此深厚,成親也好一段時日了,卻還沒好消息,實在叫人看著著急。

其他達官貴人身邊都是三妻四妾的,唯獨趙玄淩身邊隻有一個唐子嫣。若是不早早生下子嗣,嚼舌根的人多了,看熱鬧的人也不少,指不定哪天就送兩三個美妾上門,唐子嫣還不能拒絕得了。

曾湘玉是過來人,自然是明白的。她當初剛嫁過去,身份跟皇孫相當,便有人蠢蠢欲動想要送美妾過來,幸好自己肚皮爭氣,一連生下兩個兒子,這才沒人再來給她添堵。

不過這也是暫時的,太子年紀不小了,聖人還老當益壯。等過些年,聖人去了,隻怕太子登基不到幾天,就得把位子傳給皇孫。

那時候,三妻四妾算什麼,三宮六院的,皇孫到底不可能隻有她一個人了。說不定一個月隻能在一起七八天,已經夠多了。

曾湘玉想得有些遠了,牽起唐子嫣的手輕輕一拍:“別說我多事,倒是趕緊趁著出巡,努力懷上才是。”

雖說長途跋涉的,要是唐子嫣懷上身孕,指不定就要留在南方養胎好幾個月,等穩定下來了,便要送回京中去,兩人就得分開了。

這段時間不算短,趙玄淩又孤身一人,為了巴結討好他,送美妾的隻怕是不少了。

至於說那些美妾被趙玄淩的煞氣會不會嚇暈,那又有什麼?

就算暈了,把人往床榻上一送,秀色可餐,趙玄淩盡可以細細品嚐。若是不喜歡暈倒後跟死魚一樣的,一開始就關上燈,誰也看不見誰,美妾或許沒那麼害怕,勉強能伺候。

不過有曾湘玉在,自然會替唐子嫣著想,幫忙擋一番,她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唐子嫣叫她說得雙頰緋紅,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隻是伸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唐子嫣也不由有些發愁。

唐子瑤都能早早懷上了,雖然最後沒能保住,也比自己要快一些。尤其這個四妹妹跟夫君的關係並沒有多好,哪裏比得上她跟將軍新婚燕爾,幾乎是夜夜纏綿,怎的一直沒好消息?

小月子每次都準時來,唐子嫣常常期待著有一天忽然就不來了,可惜在該到的日子,照樣來了,說不出的失望。

曾湘玉也覺得自己太心焦了,兩人感情如此好,孩子也是遲早的事罷了,不過倒是提了個醒:“正好太醫跟著來了,要不要讓他瞧上一瞧,是不是底子到底虛了點?”

太醫被曾湘玉叫人請來,很快便帶上藥童,給唐子嫣正兒八經地診脈。

唐子嫣有些忐忑,等了又等,直到太醫鬆開手,慢悠悠地道:“夫人身子骨沒什麼大問題,隻是以前寒涼的東西多吃了一些,需要稍微調理一番。”

太醫說話從來有保留,曾湘玉聽出他說的“多吃了一些”,隻怕吃的不少,不由奇怪了:“難不成嫣兒喜歡吃那海物?又或是夏天冰鎮的東西貪嘴了一點?”

唐子嫣卻是搖頭,霍嬤嬤在一旁答道:“夫人素來不愛那海物,冰鎮的東西也很少吃的。”

太醫想了想,又問:“莫不是喜歡喝茶,尤其空腹的時候?”

霍嬤嬤恍然大悟:“這倒是,夫人最愛飯前喝一杯香茗,便是有七八年的習慣了。”

“這就是了,空腹喝茶傷身,以後夫人小心注意便是了。”太醫龍飛鳳舞地寫完方子,曾湘玉叮囑了幾句,也跟著離開了。

曾湘玉有些不放心,私底下又跟太醫多問了幾句:“大人不妨給我說句實話,侄媳婦的底子寒涼,到底要調理多久才好?那寒涼之物,真是茶水之類的?”

太醫摸著胡子,麵露為難,到底攝於她皇孫媳婦的身份,含糊透露了一些:“即便是喝茶水,七八年雖說長,到底也不至於如此。”

說罷,他便不在多言。

曾湘玉皺起眉,她是聽明白了,唐子嫣這哪裏是性子寒涼,分明是有人知道喝茶的習慣,隻怕在茶裏放了不該放的東西!

若是如此,這下藥的必定是歸德侯府裏的人,到底誰對唐子嫣如此怨憤,用這般歹毒的法子害人?

她想著此事不能瞞著趙玄淩,便急匆匆去找他了。

敢動自己的侄媳婦,那些個小人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