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跌跌撞撞上前,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
“顧沉舟!顧沉舟!你快點給我起來!”
一旁的警察連忙攔住他,“這位女士,現在請你不要靠近,等我們做完檢查之後,自然會讓你上前進行探望。”
很多家屬初次見到家人屍體時,第一反應便是撲上前去,先狠狠的抱住再說,但那樣會傷害到屍體的完整性,以後複原會給複原師傅帶來很大的困難。
安瀾淚流滿麵。
她接受不了顧沉舟突然離世。
她也跌跌撞撞了這麼多年,終於擺脫掉原生家庭對她的桎梏,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努力,有了屬於自己的甜品店和屬於自己的朋友圈。
而且,她是那麼幸運,好像是天選之子似的,閃個婚都能夠遇到像顧沉舟這樣完美無缺的男人。
她也被顧沉舟捧在手心裏,當做公主來疼愛。
她早已習慣了有顧沉舟的存在。
她心疼顧沉舟,顧沉舟也心疼她了。
她以為他們倆能夠幸福完美的走下去,白頭到老,以後還會有孩子,會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
他們倆曾經還商量過,一定會給予自己孩子最完整,最幸福的家庭。
但現在,竟然一切都成了泡影,一切都隻不過是她和顧沉舟的想象。
安瀾甚至有種錯覺,覺著她遇到顧沉舟就是一場夢。
這一切不過都像泡沫一樣,泡沫破了,就一切什麼都沒有了。
“不,我要上前看看他,他是我丈夫,他那麼愛我,我也那麼愛他!我一定要去陪著他!”
安瀾歇斯底裏的怒吼。
顧晏城在上麵把顧父和許奶奶安頓好後,猛然想起他嫂子。
這個時候,最傷心的,估計就是他嫂子了。
他四處尋找安瀾,找不到安瀾的身影。
等到他聽到哭天喊地的聲音,尋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安瀾早已經哭成了淚人。
在那裏……
顧葉晏城頓時心裏一痛,他自然也看到地麵上被平放著的白布下麵有個隱隱的屍體,哪怕他離這麼遠,依舊能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手臂。
這場交通事故確實非常慘烈。
顧晏城心頭有一個大石頭轟然落地,砸的他心髒流通不暢,他從小追到大的哥哥竟然就這樣死掉了?
他那個總是考全校第一名,分分鍾就能得到各種演講,各種比賽一等獎的優秀的哥哥,竟然如此輕易的就被上帝帶走了!
上帝的眼睛是瞎了嗎?!!
顧晏城跌跌撞撞的,迅速從斷橋邊順著懸崖爬下去。
匆忙來到安瀾身邊。
“嫂子……”
顧晏城喊了一聲。
但安瀾哭的不能自已,看都沒看他一眼。
顧沉舟歎了口氣,上前很那名警察說了什麼,那名警察就離開了。
安瀾身影迅速跌撞的跑過去,麵對那一具屍體,她突然膽怯起來,如果,真的是顧沉舟呢??
顧晏城跟著過去,“嫂子,別衝動!”
安瀾要看一看這究竟是不是顧沉舟。
安瀾跪在屍體麵前,狠狠咬著嘴唇,盡量讓自己不要哭出聲。
她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想要握住露在外麵的大手,卻在即將要握住時頓住了。
安瀾仔細看那雙手,手指說不上纖細,肌膚談不上細膩,或許長時間碰水等其他原因,手部皮膚有些粗糙。
食指和中指指甲間有一層枯黃,想必經常吸煙。
安瀾猛的頓住,“這不是顧沉舟!”
他那麼精致細密的一個人,有潔癖的很,洗個碗都要一塵不染,一雙總是消毒,一天不知道要做多少次手衛生。
再加上手術要求無菌,顧沉舟手部從來潔白幹淨。
而且,他輕易不吸煙,手指尖不會留下那麼深的黃色煙跡。
顧晏城也驚住。
“不是大哥?!”
他自然也看出了一些痕跡。
他哥才不會這麼粗糙,至少不會穿這種衛衣和運動褲。
而且,顧沉舟身材和這具屍體的身材完全不一樣。
顧沉舟屬於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人,即使躺著,也帶著一股蒼勁,不會如此軟踏踏。
一時間,安瀾和顧晏城心髒砰砰直跳。
他們倆相互看一眼,均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希望。
警察趕過來,顧晏城去和警察溝通。
那具屍體被迅速抬上120救護車,拉往醫院進行下一步流程。
安瀾想要靠近車輛,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人。
“這位女士,請不要在靠近,裏麵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安瀾不信,“我丈夫可能還在裏麵!”
“你確定裏麵還有人?”
安瀾很確定,“裏麵一定還有人,這是我丈夫的車,但開車的人不是我丈夫,可能是因為我丈夫喝了酒找的他朋友代駕。”
那名警察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那很有可能人已經失蹤,我們在檢查時,車上隻有一名駕駛人員,並沒有其他人。”
安瀾心猛的提起,“失蹤?為什麼會失蹤?”
那名警察眉頭緊皺,“有很多可能,第一是你你丈夫沒有上車,隻有一名駕駛人員在開車。第二,出事之前你丈夫恰好下車,第三,落下之後你丈夫失蹤。”
安瀾腦子裏嗡嗡的,聽不見聲音,“失蹤?怎麼會失蹤呢?”
“也有可能在車子掉落的過程當中,副駕駛座的人掉了出來。”
然後被人救走,或者其他。
想到有這種可能,安瀾立即跑出去去尋找。
因為車子撞斷了橋上的欄杆,欄杆墜落,導致周圍很多石頭坍塌,在旁邊早已堆成了一座小山。
安瀾注視那堆小山,難道是被壓在了石頭堆下麵?
那名警察也已經安排人手立馬四處尋找。
安瀾盯著那堆石頭,猛然上前,開始徒手搬石塊。
周圍警察一直在忙著搜尋是否還有人生還,搜查了半天無果,並沒有什麼痕跡。
隻有安瀾一直在那裏扔石塊。
因為石頭粗糙,又帶著棱角,安瀾的手很快劃傷。
但她好像感覺不到疼痛,繼續扔石頭,一塊一塊的扒開。
沒一會兒,扔的每一塊石塊上都沾染了鮮血。
原本那一雙細皮嫩肉的製作甜品的手,也開始變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