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外患

往西北走,出了隴西便是大夏。

自立國以來,他們與大夏的紛爭就不曾斷過,直到世宗末年贏得隴西大捷後,雙方才真正坐下來好好和談。

為顯誠意,大夏送了姑侄兩任公主來和親,每年都會進貢牛羊和馬匹,而朝廷每年也會有金銀布帛賞賜下去。

所以,兩國間才有了近五十年的安寧和貿易往來。

原本大家以為會一直這麼安穩下去,沒想竟會發生這樣的事。

慶德帝在朝堂上暈倒後,就被曹公公命人用肩輿抬回了寢宮,整個太醫院都被招進了宮。

待金院使給慶德帝把過脈,從龍榻旁退下時,另一位太醫就接了他的手繼續替慶德帝把脈,曹公公就一臉關切地湊了上去:“皇上的情況怎麼樣了?”

金院使卻是滿麵愁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曹公公就若有所悟地將金院使拉至一旁:“怎麼?有何不妥?”

二人同在慶德帝身邊服侍多年,自是彼此知根知底。

金院使就同曹公公悄聲道:“原本我以為隻是鬱結攻心,隻要疏肝理氣就好。可剛才把脈,卻發現皇上像是中了毒……”

金院使的話還沒說完,曹公公就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皇上每天的生活起居都是經了我的手,吃什麼用什麼都是叫人試過的!”

“可即便是這樣,也無法做到萬無一失!”金院使就灼灼地看向了曹公公,“更何況,現在皇上已經中毒了!”

曹公公頓時就有些慌了神。

他努力回憶著所有的細節,不相信還有人能在自己的眼皮子下下毒。

盡管二人都是壓低了聲音在一旁嘀嘀咕咕,卻被耳力極佳的宇文炎聽了個清楚。

他不動聲色地走到二人身邊:“此毒可能解?”

宇文炎的突然出現,就將曹公公和金院使嚇了一跳。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金院使就搖了搖頭。

“我們都不知道皇上中的是什麼毒,胡亂解毒的話怕雪上加霜啊!”他就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那怎麼辦?”曹公公就一攤手,“難道就這樣束手無策?”

“或許陳平有辦法!”金院使就斟酌著道,“他在製毒解毒上頗有造詣,或許……”

“陳平不在京城。”宇文炎直接打斷了他。

“不在京城?”金院使聽著這話就開始來回踱步,“那就想辦法把你夫人請進宮來了,她是陳平的嫡傳弟子,或許有辦法。”

宇文炎聽著就微微一皺眉。

他可還沒忘上一次石錦繡出手救慶德帝時,被太醫院這群人埋汰的事。

他可不想讓石錦繡再次成為這群人的靶子。

但慶德帝的安危又不能不顧。

“此事不能聲張。”宇文炎就瞧了眼那些圍在龍榻旁的太醫們,“我去把人帶進宮來。”

曹公公就點了點頭。

現在是“我在明,敵在暗”,在未找到下毒之人前,確實不適合大張旗鼓。

宇文炎就快速地出宮回了家。

外嫁之女隻需替長輩服喪一年。

除了服的石錦繡正拿著把剪子修剪著屋裏的開敗了的山茶枝。

“咦?你今日怎麼回得這般早?”想著這些日子宇文炎總要日暮時才歸家,而此刻午時未到,石錦繡不免就有些奇怪。

“帶上你的針具,還有你師父給你的百毒丸,隨我進宮一趟!”宇文炎就拉了石錦繡的手。

“怎麼了?”

好好的為何要進宮?

石錦繡莫名地一陣心慌。

“沒那麼多時間同你解釋了,路上再告訴你!”宇文炎就催促著石錦繡。

石錦繡幾時又見過這樣神情焦急的宇文炎,她便不再多話地回了房,換了一身可以見客的衣裳,取了銀針和百毒丸就同宇文炎出了門。

路上,宇文炎簡短地說了慶德帝中毒的事,卻騎著馬直奔了長公主府。

由長公主領著,也就不會有人注意到石錦繡。

長公主聽聞慶德帝竟在朝堂上吐血暈倒了,哪裏還坐得住,趕緊命人備了馬車進宮。

待他們三人到達慶德帝的寢殿時,曹公公便以皇上要靜養之名,將所有的人都趕了出來。

太醫院的太醫們就在廊廡之下討論著藥方,請金院使定奪。

金院使的心裏卻在盼著石錦繡。

好不容易見著她跟著長公主來了,他就趕緊迎了上去。

隻是他這一動作在旁人看來,還以為他是奔著長公主而去的,也就跟在他的身後紛紛給長公主行禮。

可長公主此刻哪裏還有心情理會旁的事,她就冷著一張臉,快速地進了慶德帝的寢宮,將一眾太醫都關在了寢殿外。

“快!快給皇上看看!”一瞧見躺在龍榻上,臉色卻有些發青的慶德帝,長公主就變得激動了起來。

石錦繡不敢怠慢,就上前給慶德帝把起脈來。

慶德帝的脈象極亂。

一會浮,一會沉,甚至有時還能讓她把出孕婦才有的滑脈。

這也就難怪剛才門外的那些太醫們各持一詞,開出的方子都不一樣。

“這是烏頭堿中毒。”這兩年,石錦繡早已將師父留下的《毒經》和《藥典》記了個滾瓜爛熟。

“烏頭堿?這不可能吧!”曹公公就第一個提出質疑,“這烏頭堿也算是一味很常見的藥材了,不至於整個太醫院都瞧不出來。”

“曹公公,您沒發現這毒下得悄無聲息的麼?”石錦繡也不同曹公公爭辯,“好在發現得早,皇上的毒中得並不深,尚可解;倘若積攢得三五載,哪怕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了。”

說著,石錦繡就取出銀針,在慶德帝的身上紮了幾處穴位,然後又將自製的坨香挑在銀針上燃燒。

“這是我想出來的香療。”石錦繡一邊操作著,一邊解釋著,“原本隻需將坨香置於穴位之上即可,可皇上的情況不一樣,因此我用銀針引路,讓香氣沿著銀針進入穴位……”

做完這些,她又斟酌著擬了張隻有四五味藥的方子。

曹公公看了眼,竟都是些疏肝泄火的藥,就不免皺了眉:“這方子未免也太過簡單了。”

石錦繡卻同他笑:“有時候治病,就隻要那麼一兩味藥,有用就好。”

曹公公就想到了那年石錦繡在圍場給慶德帝開的方子,也是極簡單的幾味藥,卻是藥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