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下去之後,獨留下冷皇後一人,她躺在軟塌裏頭,她原本隻覺得皇上是惜才愛才,如今把事情往那方麵想了之後,舒天賜看安平公主的每一個眼神,就特別的有深意了!
他從未用那繾綣的眸光看過自己,看過宮中的任何一個女人。
就連以前特別受寵的尤貴妃也是一樣。
尤貴妃是用二人青梅竹馬的情誼,愣是逼著皇上迎了她進宮,進宮幾載,二人關係和睦,也算是融洽,除了發生後來的那件事情。皇上毫不留情地除掉了她,沒有絲毫的情麵。
那個時候,冷皇後不僅看到了尤貴妃的報應,還看到了舒天賜的冷血。
他是個冷血冷情的人,是九五之尊,就注定不會為那些兒女私情所連累,可是現在,他不僅動心了,而且,還深深地陷入了那段感情裏頭,不得自拔、萬念俱灰。
冷皇後笑了笑,心中莫名地悲愴,若是她真的進了宮,這後宮,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沒想,是不敢想。
舒天賜的眼神告訴她,他對顧筱婉,不是一時的興趣,而是執著的眷戀。
第二日,聽音就來到了公主殿,來請安平公主去皇後宮中小聚。譚玉書聽了,也想跟著一起去,聽音姑姑有些為難:“回郡主的話,娘娘隻邀請了公主一人!”
譚玉書一聽,嘴巴就撅了起來:“娘娘宮裏頭的芙蓉糕好吃的很了,也不讓我吃一塊!”
見狀,顧筱婉笑了,起了身,讓阿左幫忙捯飭了一下之後,笑著跟著聽音姑姑就出了門:“你放心,我回來的時候,一定會給你帶一塊的!”
到了皇後那裏,就見皇後坐在一處涼亭裏頭,旁邊就是泡茶的工具,爐子上的水正汩汩地沸騰著,皇後看著那茶壺愣神,看樣子,像是心事重重。
聽音帶著顧筱婉上前去,說道:“娘娘,奴婢已經帶安平公主過來了!”
顧筱婉福福身子,恭敬地說道:“安平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冷皇後縹緲的心思這才回過神來,看到一身黑衣紅色臘梅的顧筱婉,眼神有些虛無,還是聽音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胳膊,她這才回過神來,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安平來了,快坐下吧,本宮等著你表演一回幻茶呢!”
顧筱婉笑著應了坐,坐在了皇後的對麵。冷皇後從她坐下,就不著聲色地打量著她。
以前是把這人當做是恩人,隻覺得這人長的明豔端莊,美麗大方,如今瞧著這周身的氣度,儀態萬千,端莊大氣,絲毫不遜色她這個鳳袍加身的皇後娘娘。
冷皇後心裏頭有些發苦,她以前不知,如今知曉了這一切之後,看她,便覺得一眼都是煎熬。
顧筱婉並不知道冷皇後心裏頭在想著什麼,但是她能感受到皇後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視線,從她一進這涼亭開始,皇後的視線如尖刀一樣刺在自己的身上,許久都未曾挪開。
顧筱婉雖不知皇後叫自己來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她能感覺到,今日的皇後,眼神如此冰冷地看著自己,怕是有事,而且一定不是好事!
她頓時寧心靜氣,打起了十二分應對的心思,認真地泡起茶來。
皇後說要看幻茶,顧筱婉便給她演示了一個鳳舞九天,皇後看了,嘴角露出微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心事重重。
聽音和聽言二位姑姑上回也沒見著顧筱婉幻茶,如今見了,看的是目瞪口呆,讚不絕口。
冷皇後良久,才說道:“安平公主才華橫溢,果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顧筱婉笑道:“不過是雕蟲小技,博人一笑罷了!”
冷皇後卻道:“那安平這個雕蟲小技,可謂是天下獨一無二的了,如此獨一無二的技能,若是再謙虛的話,那便是嘲諷其他人了!”
顧筱婉沒想到冷皇後竟然開口話中就帶刺,心中感慨自己何時得罪過她,昨日在公主殿,她還為自己說過話,不過是半日的功夫,怎麼就換了一副嘴臉!
想到昨日舒天賜與她同乘禦攆離開,心中咯噔一下,莫非……
冷皇後發現了皇上對自己的心思!
顧筱婉心中冷汗漣漣,沒想到,這事情終究還是被皇後發現了。她有些手足無措,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皇後如今懷了身子,情緒大起大落,對孩子沒有好處。
也許以前她還會勸著皇後,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萬萬不能說出口來,如今自己說什麼、做什麼,在皇後的眼中都是錯的!
顧筱婉這樣想著,便閉口不言,小心翼翼地泡著茶,皇後懷著龍裔,她隻倒了一杯開水給她,然後就端坐不動了。
見她不與自己親近,冷皇後也知道顧筱婉怕是知曉了自己的意思,一時之間,嫉妒勝過感激。
她與皇上年少夫妻,這麼多年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是她知道,皇上看她的時候,並無過多的情意,有的隻是二人長久在一起的親情,皇上心中無她,冷皇後知道!
可是,她原本以為,他這個淡漠對情愛無心的性子,會一直下去,哪裏知道,他不是不愛,隻是,沒碰到那個人罷了。如今這人活生生地坐在自己的對麵,還是自己以前一直都感激涕零的人,真是荒唐,真是荒唐。
冷皇後沒有說話,端起了麵前的茶杯,手都有些微微地顫抖,等到她喝了一口水,這才說道:“安平不喝嗎?”
顧筱婉這才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說道:“謝娘娘!”
也喝了一口,然後便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