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天賜似乎也發現了她的舉動,他閉上眼睛緩緩地說道:“筱婉,陪朕一會兒吧,就一會兒,等你離開這個大門,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顧筱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答的,二人誰都沒提昨夜在方佩雅那裏發生的事情,就當做不存在一樣。
她不說,當她不知道,他也不說,就當他知道她不知道!
舒天賜歎了兩口氣,努力將自己的心緒撫平來,這才說道:“筱婉,跟我進去下兩盤棋吧,就像是上回一樣!”
也許這回下完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有機會了!
顧筱婉起身,乖乖地跟在舒天賜的身後,進了棋室,棋室裏頭所有的布局,一如她那次在這裏一模一樣。
二人如上次那般坐著,齊公公聽到裏頭沒了動靜,也跟了進來,進到棋室,便見二人在下棋,想了想,終於退了回來,到偏殿去泡茶去了。
泡的還是上回泡的茶,隻見齊公公竟然在一個櫃子裏頭擺放的一個木盒子裏頭取出來一個茶盞,儼然就是上回顧筱婉喝茶用的白瓷描金茶盞,齊公公泡好了茶,哀歎地歎了口氣,就往禦書房去了。
走到棋室門口,裏頭什麼動靜都沒有,隻有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齊公公進去,也默不作聲地給二位主子奉了盞茶,這才又躬身退了下去,便一直在棋室外頭等著!
這間棋室,從上次開始,皇上還是第二次用啊!
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裏頭下棋下了多久,隻知道外頭的夜色都開始模糊,宮燈開始搖曳了,裏頭傳來舒天賜的聲音:“送安平公主回去!”
齊公公忙進去,福神,領了安平公主,顧筱婉起身,朝舒天賜盈盈地一拜,舒天賜的眼神一直都看著她,嘴角泛著笑意,眼神充滿了無盡的悲苦和纏綿:“今日的事情,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沒來過我這裏,你也不知道我打死了一個侍衛!知道嘛?”
舒天賜是在保護自己,不讓自己無辜卷入這場紛爭裏,她眼睛有些酸澀,想要落淚,卻極力忍住,草草地點點頭:“安平知道!”
舒天賜笑,起身,來到了她的身邊,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握下她的手,又覺得終究是不太可能,隻能揚手,在她的頭上抹了下,她漆黑如墨的長發,幾乎就像是一張網,將他的現在、將來,團團地網住,窮其幾十年如一日,哪怕宮中的後宮嬪妃一個接一個地前仆後繼,他的心中依然忘不掉這個讓他悲、讓他喜、讓他樂、讓他憂的女子。
他抹了下她的頭頂,然後笑道:“回去吧,好好的休息一下,你放心,你擔心的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的,除了我,還有人不會讓你去和親的!”
舒天賜想了想,終究還是將最後一句話說了出來:“我是不敢,可他卻敢,筱婉,我多麼後悔,沒有早些時候認識你!”
齊公公領著顧筱婉走在回去的路上,顧筱婉還覺得有些茫然,舒天賜最後一句莫名的話讓她有些疑惑,他卻敢?
哪個他?
齊公公見安平公主一路上都心緒不寧的,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告訴這位的好,便說道:“安平公主,您就放寬心吧,您擔憂的事情,皇上一定不會做的,今日您也聽到了,哪怕不要冶鐵的技術,皇上也不會讓您去和親的!”
說到冶鐵的技術,顧筱婉腦子裏頭突然湧起一些東西,她轉頭問齊公公:“大清的兵器鍛造,不如南陵嗎?”
齊公公聽了她的話,臉色有些訕訕地,這才歎口氣說道:“奴才說句老實話,確實不如南陵。大清鐵礦本就稀少,可是為了打仗,兵器必不可少。可是這鐵器鍛造起來,也是又硬又脆,在戰場上打仗時,簡直不堪一擊,也虧得我大清有幾位驍勇善戰的將軍,不然啊……”
不然啊之後什麼話,齊公公沒說,他知道自己就算是不說,這位聰明的安平公主也會猜的出來,顧筱婉確實能猜的出來。
怪不得南陵王這麼篤定大清會用一位公主和親,卻哪裏知道,舒天賜為了她,竟然會選擇不要冶鐵的技術!
想到這裏,顧筱婉心中湧起一陣感動,她偷偷地靠近齊公公說了句什麼話,齊公公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滿臉的自信和篤定,齊公公將話給咽了回去:“奴才曉得,那奴才明日上午就帶著安平公主過去!”
顧筱婉點點頭,南陵以冶鐵技術為誘惑來迎娶的事情,這幾日在朝中肯定會被那些大臣們拿來說事,舒天賜不願意讓她去和親,可是他一個人,又怎麼抵得過那些悠悠眾口。
若是舒天賜執意不讓,那麼自己這頂禍國殃民的帽子,是一定戴住了,所以,她要趁著這之前,要做另外一件大事!
回去之後,顧筱婉看到驚慌失措在尋找自己的譚玉書和阿左,忙跟他們說自己隻去外頭轉了一圈,見到姑娘沒受傷,也沒啥事,阿左一直都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顧筱婉進門的時候,看了看之前有宮女在這裏說話屋簷,這公主殿很大,那兩個宮女從又怎麼會在自己的門口說出那件事情呢?而且,偏偏還讓自己聽到了!
想到今日被不認識的那侍衛汙蔑,顧筱婉皺緊了眉頭,然後視線猛地看向舒敏的宮殿,心中充滿了探究!
舒敏知道顧筱婉竟然去而複返,而且一點事情都沒有,有些奇怪,都已經打點好了一切,欣貴人是一無所知的,隻知道自己的膏藥被人偷了,誰讓她命不好,偏偏就得了皇上送她的化瘀膏呢!
舒敏自然把這事情安在了她的頭上,那侍衛是舒敏找來的,身形跟劍雨那夜看到的男子差不多,雖然聲音不同,但是隻要多打幾頓,把人打的半死不活的,顧筱婉決計聽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