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特別愛吃,不會像旁人一樣,遇到自己喜歡吃的便一發不可收拾,遇到自己不喜歡的便嫌惡的連聞都是惡心。
他對什麼都淡淡的,就連京城裏頭,人滿為患的錦福樓和福錦樓裏頭的飯菜,也都絲毫沒讓他有任何的觸動。
在清園的這段日子,一直都是蔣大娘做菜,他也一慣的清冷,反正沒有大喜大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夜的菜,卻讓他食指大動,他素不喜辣,可偏偏,每一樣菜,他都要嚐上一嚐,哪怕辣的眼眶子都紅了,他都要嚐嚐。
顧筱婉很快就發現了今夜阿亞的不同。
他似乎很是開心,吃起東西來的時候,麵上終於有了一絲的動容,雖很淡,卻因為看慣了他素來淡漠的性子,如今瞧著,也越發的清晰起來。
顧筱婉見他吃了一塊辣椒,辣的鼻尖都通紅,便忙又重新給他盛了一碗湯,喂給他喝:“來,快喝口湯,這辣椒辣著呢,你一個小孩子,幹什麼吃辣椒?”
杯子就放在他的嘴邊,阿亞沒動,征楞地看著顧筱婉,顧筱婉看他眼淚都辣的流出來了,忙到:“在想什麼呢?辣糊塗了?快喝!”
阿亞忙張嘴,大口地喝了兩口湯,湯不燙,剛才顧筱婉已經晾涼了,入口溫溫的,從舌尖一直溫到了肺腑。
顧筱婉夾了幾樣清淡一點的菜,說道:“不要吃辣椒,你還小,這些菜都不辣的,特意做的,估摸著你愛吃,來,快嚐嚐!”
阿亞點頭。
他已經嚐過了,桌子上的每一道菜,他幾乎都嚐過了。怎麼會覺得不好吃呢?哪怕是辣的,他都覺得異常的美味。
他快十歲了,還是第一次吃這麼好吃的飯菜。
桌子上的人你說我笑,林靜茹沒了剛開始的拘謹,也跟著大家一起說笑起來,說著說著,大家又行酒令,好不開心。
直到月亮都高高地掛起來了,眾人還是意猶未盡。沈文雋喝的有些多了,有些麵紅耳赤,卻依然彬彬有禮,本就是在骨子裏頭的儒雅,什麼時候都不會變。
他叮囑了顧筱逸幾聲,讓她早些歇著,這才與眾人道別之後,回去了。
顧寧安要親自送林靜茹回去,林靜茹點頭應了。
道別之後,二人上了馬車。
顧筱婉站在大門口,看到兩撥人都走了,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她腦子是有些暈乎的,多喝了幾杯,不過好在阿左及時攔住了,不然的話,怕是又要出糗了。
譚玉書也有些暈乎了,直嚷著要睡覺,小月忙帶著她去歇著了。後來因著譚玉書經常在清園,顧筱婉便在自己的院子裏頭也清出了一個房間,專門讓她落腳,有了落腳的地方不用跟顧筱婉擠了,譚玉書來的更勤了。
顧筱婉還站在門口,秋夜的風吹在身上涼颼颼的,因著剛才喝了酒,身上起了微薄的汗,如今被風一吹,倒顯得有些涼意。
她搓了搓胳膊,環抱著看著馬車消失在黑夜裏頭:“走吧,我們也回去了!”
顧筱婉進了家門,抬眼便看到阿亞站在回廊的另外一端,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那裏,仰著頭看她。
快初一了,月亮圓了,月光傾瀉而下,讓顧筱婉看清楚了麵前孩子的眼神。
他的眼神很亮,不若平時的那般淡薄,她上前幾步,彎腰看他,關切地摸著他的頭問道:“怎麼還不去歇著?”
阿亞仰頭問她:“你頭疼嗎?”
怕是看她喝了酒,顧筱婉笑著搖頭:“不疼的,就是有些暈,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阿亞點點頭,從懷裏頭拿出個瓷瓶來:“這是醒酒藥,你嚐一粒吧,很快頭就不暈了!”
沒想到這孩子還有這個好東西,顧筱婉笑著接過:“你這小娃娃,身上哪來的醒酒藥啊?”
阿亞垂眸:“是爺爺給的!”
沒想到是鬼老,那東西自然是極好的。
顧筱婉當場就吃了一粒,果然,這頭也清明了許多,不如剛才那般暈乎乎的了!
“真不錯,這藥丸還真的有效哎,阿左,來,你也吃一個!”
阿左也吃了一粒,果然,喝了酒暈乎的頭也好了不少:“果真是鬼老的藥,沒想到奇效這麼快!”
阿亞沒說話,見顧筱婉吃了,轉身便走了。
連句話都沒說,顧筱婉原本打算謝謝他的,沒想到回頭一看人就走遠了,便隻好作罷。
阿左,“小姐,我原來覺得這孩子的性子太過冷清了,沒想到,他竟然也會關心人呢!”
看到顧筱婉喝了酒,就拿了醒酒藥,專程在這裏等他,阿左對他的敵意,也沒那麼強烈了。
畢竟是不熟悉的孩子,況且,這孩子還是跟在鬼老身邊的,主子也說了,讓她多多提防著,特別是發現這孩子的眉眼長的有些像姑娘時,更加覺得這孩子雖冷清,但是長的還是很不錯的。
顧筱婉看了看手中的瓷瓶,放在了懷裏:“走,我們去看看阿末吧!”
阿末晚飯沒跟他們瘋,吃了點東西就回去歇著了。他在阿左的悉心調養和顧筱婉的暗中放血上,終於很快就好了起來。
那大夫看到阿末生龍活虎的樣子,越發堅信了自己的醫術,一個一隻腳都快要踏進鬼門關的兩個人,馬上就調養好了,簡直就是奇跡!
平穩的馬車裏頭,透著一股薄薄的酒香。
顧寧安坐在馬車一旁,林靜茹和蓮心坐在另外一邊,自從上了馬車之後,二人誰都沒開口,都微微地垂著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蓮心瞧見了,知道自己在這裏礙眼了,便說道:“小姐,奴婢今夜喝了一杯酒,頭有些暈,我去外頭吹吹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