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婉微笑地眯著眼睛,眸中微光流轉,看著著一身大紅色喜服的黃如是,說著恭喜的吉利話:“今日黃小姐可真美!怕是這世間絕色在黃小姐的麵前都要黯然失色了!”
失色嗎?
黃如是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穿著藕粉色衣裳的女子,那如綢緞一般的頭發、光潔的額頭、翹挺的鼻梁,紅潤的櫻唇,還有那俏生生地站在那裏,灑脫淡然的氣質。
就連黃如是看了,都有些移不開雙眼,這個顧筱婉的容貌,越來越出眾了。
她看了看身旁的那些小姐,也一個個都豔羨嫉妒的望著這人。
顧筱婉的美,不似那些養在深閨之中的女子一般嬌柔懦弱,相反,她眉宇之間氣質,出塵脫俗,更有看破紅塵的了然和胸懷天下的寬廣灑脫。
這樣一個女子,看的連女人都會失神,之後,就是豔羨,在之後,就是濃濃的嫉妒,和深深的厭惡。
如今,顧筱婉一身普普通通的藕粉色的衣裳,隱隱有將自己一身大紅喜衣都蓋過去的勢頭。
這般絕色,若是哪日,她也穿上了這樣的大紅喜衣,那將會是什麼樣子的?
怔忪了片刻之後,黃如是一聲輕咳,聽到顧筱婉恭維自己,心裏得意地冷哼一聲,馬上就甩掉了剛才的尷尬。
她是天之驕子,任何時候都是天之驕子,不像是某些人,一朝得道,雞犬升天,也總有一日,會從神壇上狠狠地摔下來。
“那是當然啦,今日如是姐姐可是新娘子呢,她不美,誰美啊!”有人恭維道,隻是,眼神在顧筱婉和黃如是兩人之間遊離,剛才,她看著顧筱婉的眼神,也壓根就挪不開。
“多謝護國郡主、安平郡主前來替如是添妝,隻是……我現在身上一身喜服,不方便給二位請安,也請二位郡主見諒!”黃如是狀似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奢華的霞帔,抬起右手摸了摸頭上的鳳冠,無奈地笑,“這鳳冠太重了,壓的如是都起不來!”
黃如是雖然被請封了二品誥命夫人的位分,但是因著她還沒有嫁過去,聖旨要在嫁娶那日宣旨,也那就是說,她現在仍然隻是個普通的官家小姐,見到顧筱婉等人還是要行禮的,隻不過……
還未嫁過去,就仗著自己的位分在這裏不行禮了,要是真的當上了二品誥命夫人,那還了得,怕是這京城裏頭,除了皇宮裏頭的那幾位,這位新方夫人怕是要橫著走吧!
一旁的喜娘聽了,忙呸呸呸了三聲,“小姐,這鳳冠越重,證明新郎官對你越重視呢!”
一旁的那些小姐聽聞,又上前去恭維了。
“是啊,是啊,聽說方大人給如是姐姐準備了八十八抬聘禮呢,這麼多啊,我還是第一回見著這麼多聘禮的呢!”
“方大人對姐姐可真好!”
“那還用說,你們也不瞧瞧如是姐姐長的貌美如花,天姿國色,這樣的樣貌,誰娶了誰不捧著手心裏頭疼啊!那八十八抬聘禮,二品誥命夫人的位分,就該是咱們如是姐姐的!不像是某些人,你們聽說了嘛?”其中有一位小姐見著周圍沒其他的人,故意壓低聲音悄聲說了什麼。
“聽說什麼?”
一旁的小姐見有秘事可以聽,一個個都湊過腦袋去聽那位吊人胃口小姐的話,“我聽我娘說,當年前任方夫人嫁過去,方家,可是一抬聘禮都沒出呢,那前任方夫人,是自己帶著聘禮自己帶著嫁妝嫁到方家去的!”
“天啊,還有這樣的事情?那不是……不是……上杆子要男人嘛?怎麼還會有這樣的女人啊?真的是不要臉啊!”其中一個小姐聽聞,捂著羞紅了的臉,嘖嘖嘖三聲,神色充滿了鄙夷。
方佩雅瞪著那群在詆毀自己娘親的人,臉色漲得通紅,突然上前一步,就要上前找這些人理論。
“一群亂吠的狗罷了,理會她們做什麼?”顧筱婉伸手拉住了方佩雅,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著急。
譚玉書也忙說道,“是啊,不要著急,總會有報應的時候!”
聽了顧筱婉的話,方佩雅瞪了那群自以為是的小姐們一眼,強壓住自己心中的怒火,隱到了顧筱婉和譚玉書的身後。
“可不是嘛,十幾年前,那位前方夫人看上了方大人,上杆子要嫁呢!你們瞧瞧那方佩雅的樣子,嘖嘖,又胖又醜,聽說她娘跟她一樣呢,長的一點都不好看。她啊,當時就是恃強淩弱,看著方大人隻是個普通的官員,愣是靠家裏頭的關係要嫁給方大人呢!”
靠家裏頭的關係,恃強淩弱要嫁給方正行?
聽到這裏,方佩雅咧嘴苦笑,心裏頭卻對自己娘親那感天動地,一生一世非君不嫁的愛情感到了悲哀。
娘啊,你自以為忠貞的愛情,在別人看來,卻是壓迫。
有個看似知道內幕的人,嘰嘰呱呱地說個不停,一臉的得意:“所以說,這天下,英雄都難過美人關,方大人不還是拜倒在咱們如是的石榴裙下麵嘛?這男人啊,對女人不好,不是因為男人不好,而是因為,他壓根就不愛這個女人啊!你們瞧,方大人喜歡如是姐姐,這不就什麼都給如是姐姐置辦的好好的!”
“就是,我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呢!上杆子家人,真的是太不要臉了!”
“誰說不是呢!她們母女兩個都覺得不要臉呢,你們沒發現嗎?咱們都已經好久沒見著那個死肥豬了!”
“哈哈,她哪裏還有臉出門啊,自己都不是方家的大小姐了,她娘又被休了,估計兩個人正躲在哪裏抱頭痛哭呢!這一輩子,她們哪裏還有臉出門啊!”
“哈哈……”
那一句又一句惡毒的話,就像是鋼針一樣,一根根凶狠地插進了方佩雅的心上,心中疼的猛烈,就像是被人撕裂了一般,她征愣地瞪著自己麵前的那一寸地麵,身形一晃,就要摔倒過去。
好在,顧筱婉聽了那些話之後,回頭看她,見她身形虛晃,就要摔倒,她連忙伸手,扶住了她虛晃的身子。
方佩雅抬頭,就看見顧筱婉和譚玉書擔憂的眸子,嘴角咧起一抹苦笑,“我……我沒事的!”
她站好,眼神一片慘然,微微地垂著頭,雙手套在手袖裏頭,指尖快要掐進皮肉裏。
顧筱婉看著那群以損人為樂的自詡是名門富貴的小姐們,一個個嚼起舌根來,跟那些市井潑婦又有什麼區別。
這滿屋子的紅,還有那些聒噪的聲音,顧筱婉陡然覺得無味,馬上出門了。
顧筱婉等人出了喜房,來到了前院,阿左和寇丹兩個人早就已經在前院子裏頭等,見到姑娘過來,忙迎上前來,“姑娘,我們已經全部都聽完了,所有的聘禮和嫁妝也都登記上了。”
“核對的怎麼樣?”
“聘禮原封不動作為嫁妝送去方家,八十八抬,黃家又置辦了二十抬!”
“那就是說,這一百零八抬嫁妝裏頭,有五十抬還是和以前一樣嗎?”顧筱婉問道。
“沒錯,裏頭的東西一模一樣!”
顧筱婉咧嘴一笑,眸中燦若星辰,回頭看了看義憤填膺的方佩雅,“走,咱們聽了這麼多難聽的話,自然也是要把這些話還給他們了!”
“怎麼還?”
“去方家,方家不是還請了咱們去喝喜酒嗎?正好,到時候給他們一個大禮!”顧筱婉看了看方佩雅,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若是這樣做的話,你父親……他會很難堪呢?你還想這樣做嗎?”
“做,為什麼不做?”方佩雅苦笑,若說來之前她還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的話,剛才在黃如是的閨房裏頭聽到的那些話,已經完全讓她死心了。
“我娘是因為愛,當年,他愛我娘,我娘更愛他。我娘顧不得他一事無成,不要自己小姐的身份,奮不顧身的下嫁給他,可是在世人的眼中,卻成了逼迫,上杆子嫁他,嗬嗬,我娘這麼多年,什麼都付出了,如今,卻得到了一個這樣的名聲……”方佩雅搖頭苦笑,眼中一片死寂和淡漠,更有一抹狠厲,“這個公道,我要替我娘討過來!”
“好,吉時到了,咱們也去方府吧!”顧筱婉見方佩雅執意要做,那就隨她去了。
到時候,來頒聖旨的,應該還會有一道聖旨吧,就算是在今日,給方夫人和佩雅,一個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