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過世了?”齊公公顯然不敢相信:“雜家還聽說你下頭還有兩個雙生子弟弟,還有一個妹妹!那你是如何帶著他們……”
“我弟弟和妹妹都聽話,我們雖然沒有父母的嗬護,但是這麼多年,也都熬過來了。隻是,我們如今過上了好日子,可父母卻再也享受不到這福氣了,心中替他們難過!”顧筱婉感傷地說道。
說到這話的時候,她就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媽媽,爸爸媽媽為她操勞了一輩子,她還從來都沒有為他們做一頓飯,哄過他們開心!
但是,他們若是知道自己還活著,隻是不能回去,他們心裏定然是想要看到一個幸福的女兒,而不想看到一個悲傷的女兒吧?
顧筱婉想到這裏,悲傷在臉上稍縱即逝,她昂著頭,眉目如畫的臉上,透出一抹異樣的神采來:“若是我爹我娘知道我和弟弟妹妹們如今過的幸福的話,他們也一樣會替我們開心的!隻要我們過的好,他們就過的好,如今我們能做的事,就隻有活的精彩,讓爹娘放心!”
顧筱婉的臉上有悲傷也有堅強,同樣的遭遇竟讓齊公公有了同病相連的感覺。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麵前的放出異樣光彩的女子,麵色雖無波無瀾,但是心中卻如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
她六歲時沒了父母,當時她的雙生子弟弟,不過才四歲而已,而她的那位妹妹,估計也才兩三歲,一個六歲的女娃娃,還是個孩子,就已經要又當爹又當娘,撫養三個孩子長大。
他覺得自己當時的處境困難,如今看來,麵前的這個姑娘比自己當時還要難上三分。
她要撫養三個弟妹,不僅如此,在那樣的境遇之下,她還活的如此的恣意瀟灑,獨自一人撫養弟弟妹妹長大,還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得到了皇上的封賞。
這樣的尊榮,對於一個沒有父母依靠,還要拉扯弟妹的女娃娃,究竟要付出多少心血忍受多少白眼才能達到如今這樣的成就?
齊公公又想起了自己,剛進宮時,他身無分文,不僅要忍受宮裏頭那些宮女太監的白眼,還要忍受一些壞了心肝的太監的欺辱,他多少次想要一死了之,可是到最後,他還是挺過來了,不為別人,就因為,他已經做了這輩子最難做的決定,還怕死嗎?
齊公公心中為這位姑娘的境遇同樣感到悲傷和難過,但是,心中更多的,卻為這個在苦難的境遇麵前不低頭,還迎著苦難逆流而上的姑娘感到由衷的欽佩。
上天已經待我如此不薄,我定不信這命,依然還要踏出屬於自己的光彩來。
齊公公剛才還有些難過的心思此刻也已經當然無存了。
今日才接觸,齊公公卻已經有了將顧筱婉當做自己親人的感覺,他沒了娘,就沒了家,從此孤身一人漂泊,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又是踩著多少枯骨才走上如今的這個位置。
他爬上了他原來想都不敢想的位置,站在了那個以前光是聽到那兩個字,就嚇的雙腿打顫的那個九五之尊的身邊,他這一生,沒有家人,唯有權勢。
他以前覺得,像他常伴天恩的人,伴君如伴虎,說不定總有一日,自己不小心觸了老虎的胡須,得了個粉身碎骨的下場,這般還覺得自己沒有家人,來的會更恣意灑脫些。
可是,現在,他卻不這麼想了。
他與顧筱婉,並沒有半分的瓜葛,可是他偏偏就生出了護著她的心思。
在這深宮裏,他雖隻是一個卑賤的連背都挺不直的太監,可是,他一樣,要護著她,讓她在這深宮裏,依然有著最溫柔的初心。
“縣主,若是有雜家能幫上忙的地方,請縣主盡快開口!”齊公公笑眯眯地開口說道,聲音透著他從來都沒有過的溫柔和慈祥。
顧筱婉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說道:“不用了,齊公公,您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
齊公公見她拒絕,也不惱,哪裏也不去,就站在廚房裏,看著顧筱婉忙碌。
顧筱婉將串好了的東西分門別類的放好,都放在洗的幹淨的盤子裏,再看看好幾罐調料、木炭和鐵絲網,她想著在這裏來弄,肯定是不行的,還要找個好點的地方。
見齊公公還在,於是趕忙恭敬地問道:“齊公公,我想找個通風的可以坐下來的地方,可以嗎?”
“當然可以!”齊公公見她有事麻煩自己,喜笑顏開,忙指著外麵說道:“那裏有一座涼亭,是個好地方!”
顧筱婉一聽是涼亭,正好,裏麵有地方能燒東西吃,還有地方可以坐,簡直是首選。
“那行,齊公公,能不能再麻煩派幾個人,幫我把這些東西一起搬過去?”顧筱婉指了指自己身旁的那些東西,有些無奈地說道。
齊公公將拂塵別在了背後,笑著說道:“縣主,雜家來吧!”
說完,在顧筱婉片刻的征愣裏,齊公公一手提著木炭鐵絲網,另外一隻手提著顧筱婉裝滿了調料的食盒,大踏步就朝涼亭走去。
顧筱婉身邊還剩下一堆她剛才串好的葷素菜全部都壘在一處,端著朝涼亭走去。
齊公公將炭火和鐵絲網搬到了涼亭裏,等回頭的時候就見顧筱婉將她剛才串好的那些生食也端了過來,不由得有些疑惑,攔住她,問道:“縣主,這些東西都是生的,難道你是想讓皇上吃生食嗎?”
皇上可從來都沒有吃過生食,確實夠新穎,可是……
得看皇上吃不吃啊!
齊公公滿臉的擔心,看著那些還帶著血絲的肉就有些看不下去。
這個新穎,太過於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