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婉看著顧寧平那痛苦的樣子,心裏著實難受,壓著他的手,說道:“寧平,她問過你,姐姐看到了,隻要姐姐說到你的時候,她很高興,還說你好就好!”
“真的?”星星閃過,像是一道光,照亮了黑暗的心扉。
“寧平,咱們明天去將軍府下帖子吧,我帶你去見她!”顧筱婉說道。
顧寧平搖搖頭:“姐,我現在哪裏還配的上她,她那麼高貴,我一事無成,我用什麼去靠近她!”
顧寧平無力地看著自己一無所有的雙手,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捂著頭,環抱住自己,就像是一個失去了最心愛玩具的孩子,落寞的讓人心疼。
這一夜,顧筱婉輾轉反側,一閉眼的時候,就會看到顧寧平那慌張無措,充滿了渴望卻有些絕望的眼睛,哪裏還有往日的神采,就像是熄了火的燭光,變成了一片漆黑。
夜裏輾轉反側,卻是越想越睡不著。
睡在屋外的阿左聽到顧筱婉翻來覆去睡不著的聲音,點著一盞燈,走來了過來:“姑娘,睡不著嗎?”
隔著帷幔,顧筱婉能感受到阿左那濃濃的關切。
顧筱婉點了頭,對於阿左,她的年紀比自己大一點,但是因著古代的生活閱曆豐富,所以,顧筱婉並沒有把阿左當做自己的丫鬟,而是當做姐姐一樣,自己若是有什麼疑惑困難,自己都會跟她訴說,阿左見多識廣,有時候也會給出很多很中肯的建議。
顧筱婉坐起身子,拉開帷幔,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阿左,你過來陪我坐坐吧!”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阿左熟稔地將手裏的燭火放在一旁,做到了床邊上。
看著沒有絲毫睡意的顧筱婉問道:“姑娘,可是為了下午見到護國郡主的事情而煩惱?”
顧筱婉點點頭:“是啊,護國郡主,有時候想想,都覺得這個世界真奇妙,一個遠在京城的護國郡主,我們竟然有這個機會認識她,還能成為好朋友,簡直是不可思議。”
顧筱婉自嘲地說道。
阿左則認真地說道:“姑娘,話可不能這麼說!你雖生在山村,可卻有尋常姑娘所沒有的韌勁和拚勁,像您這樣拚的人,就算是離的京城再遠,總有一日,還是會來到京城,成為人上人的!”
原來顧筱婉的想法就是成為人上人,賺最多的錢,買更多的地,住好宅子,吃好東西,這就是她一直以來的遠大理想。
隻是,隨之而來的,卻有比一無所有時,更多的煩惱!
就像是顧寧平一樣!
若是他們一輩子默默無聞,隻是為了生計所煩惱,解決了溫飽問題,從來都不會有那麼多的想法的話,說不定這個時候,她早就已經嫁了人,當了娘了。
還有顧寧平,說不定他在鎮子上的哪間鋪子裏當學徒,然後回村子裏,娶個同村的媳婦,然後再生孩子,一輩子,都在村子裏,沒有機會去看外麵的世界。
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一輩子無憂無慮,吃了就是睡,睡了就是吃,哪裏有那麼多的煩惱啊!
阿左笑了笑,看著說氣話的顧筱婉說道:“姑娘就愛說笑話,吃了就睡,睡了就吃,那不就是豬嗎!”
“當豬也挺好的呀,你餓了有人喂,吃飽了就睡,連運動都不需要,你瘦了有人給你加餐,你胖了又不用擔心減肥,多好啊!而且,越胖人越愛,除了過年的時候,睜著眼睛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這一下子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煩惱,豬的這一生,太幸福了!”顧筱婉感慨地說道。
阿左雖然覺得顧筱婉的這個比方打的不怎麼好,但是好像也確實是那麼回事。
“姑娘,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的是這麼個理呢!”人這一生,要吃要喝要睡,要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鬥的好的名利皆有,鬥的不好的就成了雲煙,一生勞勞碌碌,最後所有的東西又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還真的是這個道理啊!
“噗嗤……”這回輪著顧筱婉笑了,見阿左那無比讚同點頭的樣子,顧筱婉噗嗤一聲笑道,點了點阿左的臉頰:“這麼說你還真的信啊,知道人跟豬最大的區別在哪裏嗎?”
“哪裏?”
“喏,這裏……”顧筱婉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人跟豬最大的區別,就是一個有思想,一個沒有思想。人活一世,沒有思考的能力,就真的是豬了!”
“姑娘,阿左雖然不是太理解你說的,但是阿左自小也聽說過一句話,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雕刻出精美的飾品,就要有一把好刀,您說是不是?”
見顧筱婉不說話,阿左繼續說道:“阿左還聽說過,隻要功夫深,鐵杵也能磨成針,挫折暫時會有,但是等過了這一段日子,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呀!”
顧筱婉微微地低著頭,想著阿左說的柳暗花明又一村,這才爽朗的笑了起來:“好一個柳暗花明又一村,阿左,平日裏都是我勸慰他人,沒想到今日卻被你給說通了。沒錯,車道山前必有路,幫我磨墨,我要寫個拜帖!”
等寫好了拜帖,顧筱婉將東西交道了阿左的手裏:“明日一大早你就去將軍府門口候著,把這個拜帖送給護國郡主!就說我想要見她,越快越好!”
“姑娘放心吧,阿左明日天不亮就去跑這一趟,一定把事情辦成!姑娘,夜已經深了,姑娘早些歇著吧!不然身體熬不住的。”
顧筱婉了了一樁事,這才覺得渾身輕快了起來,吹熄了燈,又重新躺了下去,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第二日一大早,顧筱婉剛剛睜開眼睛,外麵還有些暗,想來天還沒有全亮,顧筱婉喚了兩聲阿左,沒人應,顧芳喜卻應了:“筱婉醒了?阿左天還沒亮就起身走了!”
“姑姑,你怎麼這麼早?”顧筱婉忙起身,就見顧芳喜掀開帷幔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一盆熱水。
“我昨夜睡的早,起的也早,倒是你,昨夜一宿沒怎麼合眼吧,看這眼睛青的。要不要再躺會?”顧芳喜心疼的說道。
顧筱婉搖搖頭:“不用了姑姑,我起來吧,興許將軍府那邊就快要傳來信息呢!我也好候著!”
“還是為了寧平的事情?”顧芳喜歎道:“這個孩子,是個實心眼的!這麼多年了,心裏還惦記著,也不知道是好事是壞事啊!”
顧芳喜感慨地說道。
顧筱婉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好,顧芳喜也把早飯端上來了。
剛吃呢,那邊就有人來通報:“姑娘,門外有個姑娘說要見您!說是護國郡主的貼身丫鬟阿玉!”
來的人是姓寇的丫鬟,一身綠色的宮裝,臉大大的,看著憨憨的,卻有些力氣,聽秦曳之說是以前家裏的家生子,是個可靠,能夠信任的,於是,顧筱婉就留下了。
一個姑娘叫蔻丹,一個男子叫蔻海,都是秦曳之以前家裏的家生子,又是雙生子,他們的父母以前是跟在秦曳之的父母身邊當差的,後來家道中落之後,這一對雙生子,秦曳之就放了他們走了。
沒想到後來又碰到了,這兩個人見到了秦曳之,說什麼都要跟著他,秦曳之正好想著家裏偌大的宅子要人來伺候,便也同意了。
寇丹被放在內宅,寇海放在外宅,雖然看著憨憨的,但都大智若愚,是個貼心實誠的。
聽那丫鬟說阿玉來了,顧筱婉忙說道:“快去請!”
然後忙站了起來,索性連早飯也不吃了,直接起身就朝外麵走去。
顧芳喜見顧筱婉一大清早起來什麼都不吃,心疼的不得了,端起一盤水晶餃子就在後麵喊道:“筱婉,筱婉,你什麼都沒吃呢,先吃兩口餃子!”
顧筱婉回頭,衝顧芳喜揮了揮手:“姑姑,等我回來吃!”
說完,腳步飛快地就走出了院子,氣的顧芳喜直跺腳:“等你回來都該涼了,還怎麼吃啊!”
顧芳喜心疼的不行,想了想,忙又端起餃子出去了,順著顧筱婉去的方向快步走去。
顧筱婉熟稔地穿過回廊,來到前堂的時候,就正好見著阿玉往這邊走來。
見到顧筱婉,阿玉馬上扶下身子:“阿玉給安平縣主請安!”
顧筱婉忙上前虛扶了她一把:“阿玉姑娘不必如此,快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