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9大旱

孫氏看著他那黑的如炭的臉,連大氣都不敢出。

此刻,顧子文還在學堂裏念書,顧心桃被江遠帶出去了。

顧傳祿氣急敗壞地直接就將桌子上的茶盞一股腦兒的全部拂開了,茶盞全部都掉在了地上,發出哐當的聲音,碎了個粉碎。

而茶壺裏的茶,也流了一地。

而正是瓷器碎裂的聲音,卻讓孫氏心裏咯噔一跳,看著暴跳如雷的顧傳祿,頭一回,心裏對這個人,有了莫名的其他感覺。

“你杵在那裏幹嘛,還不去給我倒杯茶,你是要渴死我嗎!”見孫氏跟塊木頭一樣杵在那裏,不發一言,也不上來勸解兩聲,這顧傳祿把所有的火氣全部都撒在了孫氏的身上。

瞪著能吃人的眼睛,看著孫氏,眼神裏的凶狠似乎要把孫氏給吃了。

孫氏唯唯諾諾的嗯了一聲,屋子裏的茶盞都被顧傳祿給摔個粉碎,已經不能用了,隻能去廚房裏麵又重新泡了一壺茶來。

可這回不得了,因著時間去了太長了,顧傳祿簡直就是氣的都要跳了起來。

“你個沒用的娘們,泡個茶也要那麼久……”嘴裏罵罵咧咧的,哪裏還有身為秀才的半分儒雅。

孫氏從來沒有見過顧傳祿像現在這般的沒有素質和教養。此刻顧傳祿,就像是一頭發怒的獅子,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吧自己的撕個粉碎。

孫氏不敢回答,隻能靠著梁柱,不發一言,窩在一旁。那樣唯唯諾諾的樣子,更加讓顧傳祿生氣。

直接拿起茶盞,可是因著燙手,顧傳祿倒吸一口涼氣,直接將杯子又摔倒了孫氏的腳下。

滾燙的開水,通過繡花鞋和輕薄的衣裳浸到了皮膚上,孫氏被燙的齜牙咧嘴。

“當家的……”孫氏哀嚎地哭到。

顧傳祿看也並不看,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在房間裏麵走來走去,嘴裏不停地嘟囔著,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劉家鎮大旱,幾十年來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而且道信大師是方圓幾十裏最有名望的和尚,說出來的話,百姓們都很信服。

隻要道信大師說顧筱婉是災星,是連累劉家鎮大旱的災星,百姓們肯定會相信的。

隻要讓百姓們相信顧筱婉真的是災星,因著她連累到了自己,連累到了自己的家人,顧筱婉就必死無疑了。

可誰知道半路殺出個慧遠禪師,他雖從未見過,可是也略有耳聞,那可是個傳奇一般的人物。

二十多歲時,就已經精通佛法,各地遊曆,講經法,普度眾生。

更是一心治病救人,幾十年前,有一場瘟疫,蔓延四處,慧遠禪是當年不顧個人的安危,親自去到瘟疫爆發最厲害的區域,嚐百草,熬製解藥,超度亡靈,最後,這場瘟疫也終於得到了遏製。

也正是由於這種為天下的情懷和精湛的佛法,四十歲就已經是相國寺的主持,隻為皇帝皇後皇太後講經論道,隻為皇室祈福。

平日裏雲遊四海,普度眾生,隻聽過傳說,卻從未見過其人。

可是今天卻在這麼巧合的情況下,碰到了本人,顧傳祿怎麼都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就差一點,半路殺出個擋道的,真的是氣死我了!”顧傳祿哪裏坐得住,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渾身冒著熊熊的怒火。

孫氏立在一旁,驚恐地望著,心裏除了恐懼,就剩下無邊無際的失望。

而顧筱婉,自從慧遠禪師那次與她講禪之後,隻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重活一世得到寶貴的生命,也沒有什麼看不開的了。

錦福樓的生意越來越好,儼然一下子就把其他的酒樓的生意給甩出了十萬八千裏。

有些酒樓沒有了客人,自然也就隻有關門大吉的份了。

而且,就在慧遠禪師走的第二天,劉家鎮就下了一場寶貴的大雨,雖然時間短暫,但是因為雨下的大,下的急,這一場大雨楞是解決了整個鎮子上的燃眉之急。

地裏的番薯苗吸飽了水,像是重獲新生一般。

番薯耐旱,一場雨也能管的了很多天。

看著綠油油的葉子,顧筱婉知道,今年的收成會少,但是絕對比種其他的東西,產量要來的高。

自從這場大雨之後,劉家鎮仿佛一夜之間就多了許多人一般。

原來,是其他地方的災民,家裏的作物已經全部都枯死了,今年是顆粒無收,隻能一路乞討,到了劉家鎮。

劉家鎮有六成的農戶種植了番薯苗,好在番薯耐旱,看著那番薯也長的綠油油的,而且,顧筱婉還發明了一道菜,引得全劉家鎮又掀起了一道熱浪。

天幹,種的其他的東西差不多都死了,新鮮的蔬菜也全部都枯死了,這邊少了糧食,那邊卻又多了糧食。

番薯的葉莖可以食用,而且,一顆番薯苗最短的都有米把長,綠油油、密密麻麻的葉子簡直就是趴滿了整片地,都看不見土地了。

這樣的長勢和密密麻麻的葉子,足夠家裏人的口糧了。

怎麼都餓不死。

而且,顧筱婉也告知農戶,番薯莖葉不能總在一棵藤上采摘,否則容易導致結出的番薯個頭小,或者不結番薯。但是適當采摘不會對果實有任何的影響。

這樣的事情讓整個劉家鎮,幾乎是整個瑞縣都是陷入了場新的驚喜裏。

幹旱時,最怕的就是農作物顆粒絕收,但是這回,番薯苗照樣長,邊長還能邊摘莖葉來吃填飽肚子,百姓們怎麼能不喜歡。

所以說,這次南方一帶幹旱,到處都是枯死的莊稼和空了的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