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婉還未等到曹氏回過神來,又繼續配上一臉的淚水。顧筱婉臉小,那一雙眼睛顯得格外的大,此刻的顧筱婉,眼眶裏麵的淚水在裏麵打轉,可顧筱婉就是強忍著不讓淚水留下來,那副又委屈又裝作堅強的模樣,讓人看著,實在是心疼極了。
“各位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相信各位都知道,我爹和我娘兩年前沒了,他們死的早,我們顧家二房現在就隻剩下我和三個弟弟妹妹了。我才八歲,最小的妹妹才四歲。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我家裏窮,都快揭不開鍋了。弟弟妹妹們都沒吃早飯,今天一大早就跟著我出去找點吃的。好不容易挖了幾棵筍子,嬸子還不依不饒,非要看。”
顧筱婉委屈地把顧寧平背上的東西嘩啦全部倒了出來,一個個冬筍在地上滾來滾去的。顧筱婉撿起一個,含淚對圍觀的村民們說道:“我知道這個不好吃,連豬都不吃。可是我沒辦法,我要找點吃的。我不能讓弟弟妹妹們跟著我餓肚子。”
“嘖嘖,作孽啊!”
“是啊,這顧老二要是在世,看見這幾個孩子這般可憐,怎麼閉得上眼哦!”
“可憐啊!”
筍子在村民們的眼中,連豬吃的都不如,所以,顧筱婉絲毫不擔心村民們會發問。而且,就是這樣,才能夠贏得村民的憐惜,才會讓輿論一邊倒,讓曹氏無地自容。
曹氏一聽大家的議論已經是一邊倒了,對自己很不利,心裏不由得有些慌亂。
自己還坐在地上,這臘月的天氣,地上涼的透心,旁邊圍滿了人,可是沒一個人站在她這一邊。就算是往日裏來往比較頻繁的幾個婦人,也都是好整以暇的在一旁觀看著。
曹氏狠狠地瞪了一眼,連忙慌張地爬起來,還顧不上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就要落荒而逃。
然後曹氏又轉過頭來,看著顧筱婉咬牙切齒地低聲喝到:“臭丫頭,你給我等著!”
顧筱婉毫不示弱,迎著曹氏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回去。那犀利的眼神讓曹氏一個哆嗦。
心裏一陣發涼,曹氏冷驚。這娃兒怎麼死了一回如此厲害了。不過,曹氏現在可顧不得那麼多了,她還是走為上計吧,再在這裏待下去,估計會被這牙尖嘴利的丫頭給把下層皮來。
曹氏橫衝直撞的擠開人群,絲毫不顧周圍的村民的指指點點,看見有誰指著她,曹氏脖子一擰,瞪著眼睛,冷哼道:“看什麼看?”
那往日裏裝作鎮子上富貴人家的夫人的模樣蕩然無存。
曹氏邊擠開人群,邊用眼睛狠狠地瞪著周圍的村民,絲毫沒有看見前方的院子裏麵,有個婦人手裏麵端著個盆,正朝外麵澆著水。
曹氏沒有看見,可村民們卻看見了,看見那水潑了過來,紛紛都朝後退了兩步。唯有曹氏一個人,還悶著頭往前拱。
不期而然,“嘩啦……”一聲曹氏從頭到腳淋了個透。
“呀……”圍在曹氏旁邊的村民全部都驚叫了起來,好像剛才的那盆水是潑在自己的身上樣的。他們幸災樂禍的看著曹氏,都自發的往後麵退了幾步,做出好像不關我的事,你找罪魁禍首的樣子。一個個的眼珠子啊,瞪得比那牛眼睛還要大,眼巴巴的想看一回大熱鬧呢!
這村子裏好久沒有這麼好看的戲啦!
圍觀的村民們越聚越多,越來越多的人看見了曹氏此刻狼狽的模樣。
隻見始作俑者梁姚氏端著個木盆,手足無措站在籬笆院內,看見曹氏那狼狽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顧三家的,我,我,我真沒看見你!”
隻見曹氏瞪大了雙眼,完全愣住了,高舉起來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從頭到腳地淌著水珠,渾身上下被水淋個透濕,估計梁姚氏倒的是洗菜的水,隻見還有一片黃菜葉子掛在曹氏頭上的銀簪子上麵,就好像銀簪子後麵多了個綠步搖一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了。
村民們一看曹氏那狼狽萬分的模樣,一個個哄堂大笑。
“梁……姚……氏……!”曹氏一個箭步朝前,衝梁姚氏一聲獅子吼,不僅震得梁姚氏耳朵都快聾了,還嚇得一些膽小的娃娃們哇哇大哭起來,可大人們也隻是哄了兩下,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繼續看著好戲。
顧筱婉一聲冷哼,算是終於見識到了。
原來,這曹氏不僅心思黑,這嗓門也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河東獅吼!
這般破爛又壞心肝的婆娘,自己記憶中那個溫柔善良賢惠老實的娘怎麼鬥的過,怕是連這曹氏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梁姚氏本來膽子就小,剛才她也是壯膽,想要煞煞這曹氏的銳氣,這般欺負自己的叔叔家裏的寡女,還算不算人!
此刻見曹氏那要吃人的模樣,梁姚氏早已是嚇得全身抖得像篩糠似的,緊緊地抓著手裏的木盆,聲音顫抖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梁姚氏看那曹氏仿佛要吃了她的模樣,似乎有些害怕。
連忙說了兩句對不起,也不管曹氏了,趕緊地朝屋內走去。
也不知道顧筱婉是不是看錯了,顧筱婉竟然覺得梁姚氏好像得意地衝自己使了個眼色。
待到自己去看,那梁姚氏已經關了房門了。
顧筱婉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那扇緊閉的房門,沒有說話。然後冷眼看了看曹氏。
曹氏見梁姚氏已經跑了,這冤有頭債有主,想要再開口罵卻已經沒有力氣了。
這梁姚氏夠狠的呀,滿滿一盆的水,一滴不落的全潑曹氏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