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不太講究口腹之欲,但他喜歡看虞姣吃東西,他接觸過的女人個個細嚼慢咽,端莊有禮,讓你根本分不出對方吃的是龍肝鳳膽,還是粗劣糟糠,唯有虞姣,小丫頭一吃到好東西眸子就閃閃發亮,那滿足的小模樣真的是可愛極了,更別說那丫頭與自己從不見外,吃到好吃的都不忘與他分享,那種親親熱熱的勁頭正是楚煜兩輩子缺少與渴求的。
此時的他看著桌上的鳳梨與甘蔗汁,腦中不自覺閃出小丫頭歡心喜悅的模樣,低低一笑,便閃身進了空間。
楚煜想的是,他進空間把虞姣接到自己的臥室,兩人換個地方吃些水果談談心事,畢竟空間雖好也不能天天看,哪知剛進空間就警覺的發現,天窗外的空間已經烏雲密布,黑壓壓一片。
見楚煜進來了,虞姣放下手中筆,笑著起身:“王爺,您怎麼來了?”賜婚的大喜日子,真是難為您老還想著進空間。
楚煜不知她心底的酸意,隻是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味,再瞅了瞅那隱隱透著雷鳴的窗外,才懷著複雜的心情來到虞姣身邊:“那些接風洗塵的已經被本王打發走了。”
側麵解釋了一下昨晚為何沒進空間,想到前日的‘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他故作不在意的掃了那紙張一眼,也就是這一眼,讓我們的壽王殿下僵在當場。
小丫頭今天沒寫詩,因為寫詩已經不足以發泄她此時狂暴的心情,所以這位在抄書,都說寫字能靜心凝神,結果這位抄了好幾篇,心沒靜下來,那字可是要寫飛了。
橫如槍,豎如棒,勾如弓,撇如刀,一篇本該飄逸靈動的《周國論》,愣是被她抄成了殺氣騰騰的戰場。
壽王殿下喉嚨微滾,終於知道外麵為啥隱隱透著雷鳴之聲,再看看小丫頭那一臉的皮笑肉不笑,他突然覺得有些頭疼。
其實以我們壽王殿下的性子,鬧脾氣的女人堅決不會慣著,可看看那殺氣騰騰的《周國論》,再聽聽外麵的雷鳴聲,他心裏沒生出火氣,倒是覺得嗓子眼有點癢。
清了清喉嚨,他道:“姣姣,今日過的可好?”到底誰惹她了,能把小姑娘氣成這樣?
“勞王爺費心了,今日我三姐歸寧,家裏非常熱鬧。”一雙杏眼半彎半笑,多了一絲冷意,少了幾分討好。
楚煜一聽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定是虞瑤歸寧之時,有人將自己與那江碧蘭之事說了出來。他本以為小丫頭要是聽到這事說不上怎麼哭呢,沒想到這丫頭不但沒哭,脾氣還不小?
見楚煜先是恍然,而後眼底透著好笑,虞姣不由怒火更勝:真看出他對這婚事滿意的不得了,連想到了都能眼中帶笑,再憶起白日裏眾人說的那些話語,霎時間,隻聽外邊狂風驟起,直吹的窗欞啪啪作響,鬼哭狼嚎。
楚煜:“……”
“近日來王爺連日趕路,白日裏還要應酬那些接風洗塵的,明日早上更要早朝,這麼辛苦,還是早些休息為好。”虞姣畢竟不是不知事的小姑娘,更不可能沒腦子的把楚煜當作普通男人,以他們倆的關係地位,她要是敢上去撓楚煜滿臉花,楚煜就敢抄了她全家,所以為了自家老小的生命著想,她再次攥了攥自己的小拳頭,笑著建議楚煜快跑。
聽著外麵的鬼哭狼嚎,再看著虞姣的滿臉微笑,楚煜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按理說他最討厭這種暗藏心思的,可看到虞姣那因假笑而鼓起的小腮幫,還有下麵握緊的小拳頭,他心裏又隻剩下好笑。
捏了捏小丫頭滑嫩的小腮幫,壽王殿下懶洋洋的道:“知道本王回京,下麵人特地孝敬了南方的鳳梨與甘蔗,鳳梨肉酸甜可口,甘蔗汁清甜爽洌,吃起來甚是味美,剛剛本王讓人準備了一些,想不想拿來嚐嚐?”
皮笑肉不笑的虞姣麵容一僵,心裏突然冒出一股悲憤之感,和著在他眼裏,人家江碧蘭就是婉約清秀、端莊優雅的大家閨秀,她虞姣就是個屬豬的吃貨?有這麼欺負人的嗎?當姐沒吃過鳳梨與甘蔗?姐當年吃甘蔗的時候,都是扒了皮直接下口咬!
看著隱隱有炸毛之意的小丫頭,楚煜眼底劃過一抹笑意,再道:“本來薑雲霆說要送去鄭國公府,本王想著你或許愛吃,就都給留了下來,想吃嗎?”
薑、雲、霆?
再次捏了捏自己的小拳頭,知道心思被看破的虞姣,所幸也不再隱藏,氣呼呼的道:“吃!”反正在對方眼裏都是個吃貨,那她還客氣什麼?不吃等著留給那江碧蘭嗎?吃!撐死了也不給她留著。
聽外麵雷聲沒了,風聲也小了,楚煜笑著出去端進兩樣水果放到桌上。
虞姣心中正是冒火,看到那色澤微黃的甘蔗汁,想都沒想就舉杯灌了一大口,清甜爽洌的甘蔗汁一下肚,她的理智終於有點回籠了。
“咳咳,王爺,我不是有意失禮,我就是聽說您要娶王妃心裏有點難受。”
“嗯——”想到那篇殺氣騰騰的《周國論》,楚煜嗯的意味深長。
那邊虞姣還在試圖挽回形象:“我都聽說了,江姑娘溫婉嫻淑、美麗端莊,更有才女之稱,與王爺很是般配……”
楚煜眉頭微擰:“這可是你的真心話?”他情願看她使小性子,也不喜歡聽她說這些違心的話語,兩輩子加起來,他已經聽過太多的謊言,經曆過太多的欺騙。
虞姣笑容一頓,紅唇張了又張,終是撲到楚煜的懷裏哭道:“不是真心的,我容貌也很美,我也很有才華,我心心念念的都是王爺,可我沒有做國公的父親,更沒有做嫡妻的母親……”
聽著懷中女孩的哭訴,楚煜的心隱隱泛疼:是啊,他的嬌丫頭也很美,他的嬌丫頭也很有才華,可她偏偏沒有一個做國公的父親,更沒有一個做嫡妻的母親,但這樣她就比別人差了嗎?他所見過的女人中沒人能比她更美,掄起聰明才智她甚至不比男人差,那些所謂的名門閨秀不知廉恥水性楊花,而這丫頭心心念念的都是他,這樣的女孩,到底哪而比旁人差?
緊了緊懷中哭泣的人兒,楚煜柔聲低歎:“別哭了,這樁親事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