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接過那紙張一看,發現他母妃打探的還挺齊全,不隻是脾氣秉性,連女方抓周時抓了什麼都給備上案了,更別說這些女孩家世皆是不凡,不管哪個都當得起壽王妃之選,可見是用了心的。
說實話,若是昨天以前見到這份王妃侯選單,他想都不想就會從中挑選一個,隻要不是晏霖那沽名釣譽之輩,哪個當他嶽丈都無所謂。可偏偏就在昨天,他從方旭嘴裏得知虞姣的心願是做正妻!
想到昨晚小丫頭的強顏歡笑,想到今日閣樓之上的喜悅幽怨,楚煜嗓子眼哽住了一般,發現自己怎麼也張不開嘴去挑選,若是他真在此時選了王妃,那丫頭又該難過成什麼樣子?會不會像那日一樣躲在被子裏偷偷哭泣?
因楚煜是垂眸看著單子,所以瑤妃並未見到他眼底的掙紮之色,見兒子翻了幾頁後眼神直落到一張紙上,她忍不住探頭一看,當即笑道:“煜兒也覺得這江家姑娘好?母妃也覺得這江家姑娘不錯,她父親鄭國公當年便是你父皇的謀臣,深得你父皇的器重,這姑娘乃是鄭國公的小女兒,更難得的是深受父兄寵愛卻沒有半點驕縱,若是煜兒有意,明日母妃便讓江家帶女兒進宮。”
聽到此話,楚煜神情微怔,他本不是這個意思,可看著上麵的江碧蘭之名,他腦中再次閃現出虞姣含淚的俏臉,猶豫了片刻,終是心軟道:“那就依照母妃的意思辦吧。”
瑤妃一聽此話喜的不行,卻不知她兒子心裏無奈極了。
楚煜上輩子記住的女人極少,這江碧蘭有幸就在其中,他之所以記住這個江碧蘭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這位大小姐在大婚前跟人跑了,憤怒的鄭國公甚至不顧顏麵的請旨封城,就為了捉拿這與人私奔的女兒。
按理說以楚煜的脾氣,打死也不會讓自己的名字與這種女人扯上聯係,可想到虞姣今日的神情,再想到小丫頭在明知道虞之潤不同意的情況下,仍舊偷偷出來看自己,他的心還是軟了。
他覺得這或許就是天意,你看這單子上這麼多人,母妃偏偏誤會自己對江碧蘭有意,這不是上天注定又是什麼?
這麼一想,他心底輕鬆了許多,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其實及怕虞姣哭,每次看到那黑壓壓的空間都覺得頗為頭疼。
打定了主意,楚煜也不再猶豫,而是盤算著接下來的發展,他知那江碧蘭是與暗衛日久生情,也是因為如此,平日裏才沒有露出馬腳,畢竟誰都不會想到,堂堂一個國公之女會喜歡上一個見不得光的暗衛。
以如今的時間看來,這二人早已勾搭成、奸,他隻要坐等二人私奔就好,到時候沒了王妃的他就有了暫不娶妃的借口,而以鄭國公的性格,自覺虧欠,日後也定會補償於他,這麼一想,發現除了對自己的名聲有礙,剩下的倒是頗為有利。
至於真正的王妃何時娶?唉,還是等姣姣入了府再說吧,不然她都沒入府自己就娶了旁人為妃,也難怪小丫頭心中沒底。
瑤妃不知他心中所想,當晚就把兒子的選擇報給了景孝帝,景孝帝看到那江碧蘭之名也是怔了半響,而後才清了清嗓子點頭同意。
其實瑤妃手上的那份單子他早已知曉,也暗中盤算過,哪個能為他所用,哪個楚煜絕對不能娶,最開始他認為不能娶的便有這江碧蘭,別看那鄭國公曾是他的謀臣,那位的性子卻是有些護短,若是那孽子娶了他的女兒,回頭豈不是給他的熠兒留下摞濫?沒想到前腳這麼想,後腳派出去的暗衛來報,那位嬌嬌女江碧蘭竟然與暗衛有了糾纏。
如今見楚煜真的選了這江碧蘭,心狠如景孝帝也難得冒出一點同情之意,老六頭一個王妃被兄弟搶了,第二個王妃被暗衛搶了,這命,似乎忒悲催了點?
別看景孝帝心裏這麼想,第二日下旨倒是不含糊,賜婚的旨意一下,此事再無扭轉。
不說鄭國公接到這聖旨怎麼感恩戴德,單說楚煜,昨日被一群不懷好意的兄弟接連灌酒,喝的太晚就沒有進空間,今日看到這聖旨才想起來,這娶妃一事他還沒和姣姣說呢,不過又一想,小丫頭深居閨閣,這種事一半會兒也沒人與她說,所以這位心安理得的將此事放在一旁,繼續謀算他的造反大計。
若是平日,壽王訂婚一事還真沒人同虞姣說,偏偏今日虞瑤歸寧。
說起虞瑤這婚事簡直不能更憋屈,本來四王爺想的挺好,洞房時哄著點,全當補償那日的魯莽,誰知沒等進洞房便接到老六回京的消息,他心底的火瞬間就竄了起來,進去一看虞瑤還在哭哭啼啼,這位爺心中晦氣,袖子一甩,直接去了別處安置。
虞瑤不懂其中的道理,見楚燕走了她還鬆了口氣,結果第二日敬茶才發現,不但府中的那些妾室沒將她放在眼裏,連丫鬟婆子都沒有恭敬之意,她在這府中全然沒有主子的威嚴。
今日也是,按理說歸寧之日王府應該備些禮物,可四王妃見丈夫連著兩日都未進虞瑤的房門,便省了那份禮物,直接遣了一頂小轎將虞瑤送回家裏。
虞瑤對這些都不太懂,直到她身邊的媽媽提醒,才羞憤的讓人從自己的嫁妝裏準備一份歸寧禮。
若是當初在虞府她受了這種委屈,早就又哭又鬧尋著母親做主,可如今的她猶如被折斷了羽翼,在這陌生的王府中,不敢有半點脾氣。
虞夫人看到女兒歸來是又驚又喜,畢竟就瑤兒當日那個情形,她是真怕她惹得王爺不滿,歸寧再不讓回來,如今見女兒完好無缺的回來了,她終於放下提著的心,哪成想這心剛放下一半,便見周媽媽沉著臉過來氣憤道:“夫人,小姐的歸寧禮都是咱們虞府送去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