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一出房門,就見他府上的假道士一臉愁容看著高牆之外,我們的壽王殿下自認寬和仁厚,自是不會打擾下屬的多愁善感,因此他一語不發的邁了過去。
見自家主子就那麼跟沒事人似的走了?薑雲霆忙收起臉上的愁容,顛顛的追了過去:“王爺,王爺,您老愛民如子,對下屬最是和善,您說屬下要是現在改動一下,賭那虞之潤能中金科狀元……”
話未說完,就聽腳步未停的楚煜道:“君無戲言!”
薑雲霆停下腳步垂首掩麵:嗚嗚嗚,他的《天機圖》啊!
這位自打看了虞之潤的會試卷子就大感不妙,因為這份考卷與之前的那份考卷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雖不懂為什麼要隱藏實力,也知道是有難言之隱,對虞家的隱私他不感興趣,他就替那份長腿跑了的《天機圖》心酸,本想為自己的心愛之物做一下最後努力,顯然,他家主子比他想象的更加冷麵無私。
不說薑雲霆為了飛走的寶貝抓心撓肝,單說楚煜,出了府門他飛身上馬直奔宮門而去,上輩子的他並未重視這次殿試,這輩子,他倒要好好看看那虞之潤是如何崛起。
和上輩子的楚煜一樣,誰都沒有想到今天的殿試會是一個少年的崛起,但見虞之潤立於大殿之上,毫不膽怯的沉著應答,眾人不由都暗歎一聲,好個虞家子弟。
同為考生的方旭更是隱隱生出欽佩之感,當然,他欽佩的不是虞之潤的才華,他欽佩的是虞之潤的隱忍,隱忍多年終是盼得一飛衝天,這人的心計,真是不可小覷啊!
另一邊,虞長文楞楞的看著氣勢大變的兒子,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這是他那沉默老實總是跟隨在嫡子身後的次子?直到景孝帝當殿欽點了新科狀元,他才恍然回神的跟著一同叩謝皇恩。
回去的路上,父子倆同坐在馬車裏,見父親仍舊有些恍惚,虞之潤率先出聲道:“父親,孩兒與方家的婚事,是不是該定下了?”
“嗯?怎麼想起這事了?”當爹的很不解,即使這孩子與他想象中有些出入,但也不像是著急娶媳婦的人啊?
顯然這位還沒有發現,曾經凡事任人做主的兒子,正準備一點點奪回自主權。
麵對父親的詢問,虞之潤有些猶豫道:“剛剛在禦書房裏,陛下問我年庚幾何,孩兒怕遲則生變。”
虞長文麵色一變,終於想起自己忘了什麼,他竟忘了皇家的一批待嫁女。
都說皇家的公主不愁嫁,可但凡有點本事的,誰也不想娶個祖宗回家,畢竟這公主要是娶回家,打不得打,罵不得罵,萬一不小心夫妻倆口角幾句,更可能直接牽扯到國法,這誰受得了?更何況當了皇家的駙馬基本與前程絕緣?
顯然皇帝也知道自家這公主不好嫁,所以他通常把目光放到科舉上麵,極少禍害重臣子弟。
你想啊,三年一科舉,每次定然有狀元、榜眼和探花,這三個人怎麼還不能有一個未婚的?更別說今年好,未婚的竟然有仨?
虞長文這麼一想白毛汗都要下來了了,駙馬說的再好也是一個閑置,他還想讓這兒子光耀門楣呢,可不能娶個公主回家。
以往沒考慮是因為他從沒想過自家兒子會考中狀元,若是早知道兒子這麼本事,成績出來前就給定親了,唉,失策啊,失策!
失策就要想辦法彌補,因此他一回家就找母親準備去方家下聘。
“娘您不知道,今兒個在朝堂上屬咱們之潤最沉穩鎮定,當初我還覺得方家那方旭有君子之風,如今才發現,咱們之潤比他是二樣不差,看陛下的樣子也是極欣賞咱們之潤!”想起今天朝堂之上兒子的表現,虞長文是真高興,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真真正正體會到什麼叫做後繼有人。
聽到兒子的話,虞老夫人合不攏嘴的笑道:“我就知道咱們之潤是個好的,明兒個娘就親自去方府找你姨母談倆孩子的婚事,這回我看誰還敢說我孫子配不上她方府小姐?”
顯然,這老太太對妹妹上次的言語還在不滿,想借著孫子這光找回點顏麵。
聽到婆婆與丈夫的對話,虞夫人隻覺得陣陣心酸,她不知道最近這半年是怎麼了,兒子一場又一場的重病,虞之潤那小畜生卻是步步高升,最初還以為榜上有名以是抬舉他,沒想到竟中了個頭名狀元?今後這虞府豈還有她堂兒的位置?
虞之潤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仍舊靜靜的坐在下方,在他心中,父親的誇讚與嫡母的怨恨都引不起一絲波瀾。
感慨了半晌的虞長文終於想起了一旁的虞之潤,忙轉頭對兒子笑道:“考了一天,想必你也累了,早點回屋歇著,養好精神等著參加後天的瓊林宴,那可是專為你等設的宴,定要好好珍惜。”
終於能走了,虞之潤自是笑著稱是,本想先去梅園和妹妹分享這個好消息,可考慮到這一天又跪又拜終是有些狼狽,因此他想先回自己的院子換件衣服,不想衣服還沒有換完,就見德立小心的端著碗雞湯麵走了進來。
“二少爺您餓壞了吧?剛出鍋的雞湯麵,您快趁熱吃。”
看著那熱騰騰的雞湯麵,虞之潤所幸放下想要更換的衣服,走過去笑問:“你這又是在廚房守著了?”
甩了甩因燙熱而有些發紅的手指,德立洋洋得意道:“這次不用奴才守著了,聽說是要給少爺您做麵,廚房那老劉自覺就給奴才守著。”
虞之潤笑著吃麵,並未把這些往心裏去,他父親也好,那廚房的老劉也罷,在意的都是那頭名狀元,真心惦著他虞之潤餓肚子的人還是德立。
一碗熱麵下肚,虞之潤重新換好了衣服,收拾妥當後去後宅看妹妹,到了梅園還沒等進門,就聽院裏有人驚喜道:“二少爺?小姐,二少爺來了!”
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上次被虞姣要來的倆丫頭之一。
這倆丫頭剛來時還想拿拿大,畢竟她們是夫人賜的,哪知道虞姣這位四小姐太刁鑽,白天她們不願意幹活就供著她們,晚上卻把她們叫到房裏滅了燈講鬼故事,改編版的《張震講鬼故事》,兩宿下來就把倆丫頭給嚇蒙了,怕晚上再被叫去守夜,這兩位白天爭搶著幹活,簡直不能更勤快!
為了能早日脫離苦海,倆丫頭見到虞之潤來了就努力拋媚眼,不過想也知道,別說虞之潤不是那樣的人,就算是,他還好意思從妹妹房裏要人嗎?所以這二位是給瞎子拋媚眼,全白扔了。
再說裏麵的虞姣,聽說二哥來了,早已得到消息的她驚喜的衝了出來,本想說兩句恭喜之語表表心意,可不知怎麼的,見到二哥那尚還稚嫩的麵容,這丫頭眼睛一紅,突然想哭。
他們兄妹,這算是熬出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