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今天穿了件杏黃色素麵妝花褙子,畢竟是父親生辰,她也不好太過素氣,但親姨娘去世還沒過百天,她更不敢大紅大綠,此時不知是風吹的還是走的急了,挺翹的鼻尖有點紅紅的,水潤的杏眼因偷偷觀望顯得又大又圓,讓個原本嫋嫋婷婷的女兒家頓時俏皮了三分。
在虞長文的印象中,這女兒一直和馮姨娘一樣,柔柔弱弱似風吹楊柳,有點風吹雨打就如柳絮翻飛哭個不停,今日一見,他覺得自己似乎想差了,若是早點將對方養在妻子麵前,說不定這性子早就改過來了,瞧瞧現在,比起以前不是強上了許多嗎?
這位和虞老夫人的觀點還是一樣,他虞家的血脈是好的,就是女兒沒碰到個好姨娘。
因著這些想法,他對虞姣多了些許的歉疚,覺得自己當初放棄的太早,同時對妻子又瞥去一絲讚賞,覺得妻子在養育兒女方麵還是盡心的。
連著一早上受到了丈夫兩次讚賞,即使虞夫人看不上這倆庶女,此時也不免心花怒放,因此格外和藹的對虞姣道:“姣兒快過來讓母親看看,昨兒個母親還擔心你這手背劃成什麼樣了,好好一個姑娘家,萬一落了疤該怎麼辦?”
虞長文一聽此話也想了起來,據說四女為了救二女,手背上被劃了一道,想到這他不禁責怪的瞪了眼虞蝶,沉聲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怎能因為一點小事就輕言自盡?回去將《女戒》抄上五遍!”
“好了,孩子也知道錯了,大好的日子說這些幹嘛?”貌似親熱的拉著虞姣的手,虞夫人慈母般的勸著丈夫。
虞嫣一看,笑著上前道:“母親說的是,大好的日子就該說些喜慶的事。”說罷,她捧出一條五幅棒壽團花的玉綢腰帶,對著父親福了福身子道,“女兒祝父親青鬆增壽年年壽、丹桂飄香戶戶香!這是女兒親手做的,望父親能喜歡。”
見那腰帶配色穩重大氣,製作也算精細,虞長文不禁笑道:“嗯,比起去年嫣兒這女紅強了不少,至少這條腰帶,為父終於能帶的出去了。”
虞嫣聽到此話羞澀的一跺腳:“父親!”
見大姐被誇獎了,虞瑤忙上前捧著個本子道:“父親,這是女兒為您抄的《般若心經》,女兒可是和母親學的,每抄一句心裏都跟著念上一句,心誠著呢。”
“哦?”虞長文拿過《般若心經》翻看了幾眼,點頭道,“嗯,瑤兒的字跡相比去年也是見長,回頭再給祖母抄上一份,她老人家見了指定高興。”
聽到這話的虞瑤,得意的表情不由一頓,嘴裏悻悻的應了聲是,轉身站到大姐的身旁。
虞蝶見大姐和三妹都送完了,才笑著上前道:“父親,女兒的字跡沒有三妹好,繡工沒有大姐好,所以給父親做了件貼身的複襦,望父親穿著保暖。”說罷,她也送上了自己的禮物。
別看虞長文不關注幾個女兒,但通過這三份禮物,他也能看出三個女兒的性子,大女兒外向,二女兒內向,三女兒年年抄書,估計是性子跳脫坐不住,畢竟相對比較,寫字可比繡花快速的多,這麼一來,他不由得期待起虞姣的禮物,這丫頭的骨子裏能是什麼性子呢?
見眾人的眼光都落在虞姣的身上,虞嫣眼珠一轉,笑著道:“四妹,父親知道你學習時間尚淺,所以你也不用害羞,不管做成什麼樣都是你的一片心意,父親隻會欣喜,指定不會怪罪與你。”
虞夫人笑瞥了眼這懂她心意的大女兒,也溫和出聲道:“你大姐說的不錯,不管做成什麼樣都是你的一片孝心,跟自家父親有什麼害羞的?”
看著笑眯眯的倆狐狸,我們的虞二小姐略心塞,她都裝的這麼乖巧了,怎麼總有人想踩她一腳?不過人家腳大,自家腳小,這氣兒還不能不忍,隻能順著二人的語氣低聲道:“母親說的是,是女兒想差了,父親,女兒初學女紅做的不好,隻挑簡單的給您做了個扇套,望您別嫌棄。”
看到那個扇套,虞長文不由有些好笑,隻見那扇套以淡綠色暗花綢為地,四角繡了四個大的如意雲頭紋,中間繡了四個小的如意雲頭紋,雲頭對雲頭瞅著倒也別致,再配上那勻整的針路,他不得不承認,若換了旁人,還真看不出這是個初學的新手。如此看來,這四丫頭倒是有些小聰明,知道把自己所會的東西靈活靈用?
見父親看著四妹的禮物笑了,虞瑤又不爽了起來,自己辛辛苦苦抄的經文,還比不上那幾朵糊弄人的雲頭紋嗎?想到這,她不禁出聲道:“四妹,你手不是受傷了嗎?還能做的了扇套?”該不是讓丫頭代做的吧?畢竟師傅教繡花的時候,可是沒看這丫頭做。
虞姣俏臉一紅,對著父親糯糯道:“師傅教了我就開始準備了,怕我自己手笨,趕不上日子。”
聽聽她這姑娘多有孝心?學會了一個雲頭紋就開始準備,實不知她準備是準備了,卻是給她二哥準備的,後來發現這種小東西隻要畫好了圖案,掌握好要領,除了要有耐心總的來說還是挺簡單的,所以這丫頭又拋棄了這個簡易扇套,改給二哥繡起了荷包,對於親兄長她是有好東西絕對不送次品,呃,對於這個便宜爹就隨便了。
不知道自己是撿了兒子不要的破爛,虞長文心裏還是挺高興的,這麼長時間沒見,女兒剛剛學會了刺繡就想著給自己做扇套?看樣子這孩子的本性還是蠻孝順的。
其實天地良心,虞姣真就是對虞瑤的挑刺找了個借口,對這個本就不喜歡自己的父親,她能不說點好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