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羲皖正拉著糨糊的小手離開,冷不丁聽見這句話,整個人身體都僵硬了,等他回頭看向小胖的時候,整個人眼眶都是紅,宛若一頭,人形的野獸。
就在兩秒鍾之前,他還是個溫柔的爸爸,可是這麼兩秒鍾的時間之後,他已經成獸。
“小胖,你剛才,說什麼?”
小胖被連羲皖忽然爆發出來的強大氣場嚇得一哆嗦,可還是抱著自家拔拔的大腿,壯著膽子道:“奇奇掀過美美的裙子,脫過璐璐得小裙子,還想脫糨糊的小褲褲!”
秦扇懷裏的小黑也忽地說話了:“抖抖沒錯,奇奇該被咬,麻麻說掀女生小裙子的都是臭流氓,流氓活該被狗咬!”
兩個小寶寶兩句話一說,現場寂靜了兩秒鍾,江夢嫻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臉一白,眼裏不可控製地湧上了兩股濕意。
連羲皖的身形有些顫抖,默不作聲地抱著糨糊進了體育器材室,讓人在外麵看著,不許人進去,江夢嫻和薑苗苗也趕緊進去看了看。
體育器材室,江夢嫻抱著糨糊,低聲問道:“寶寶,小黑和小胖說的是不是真的?奇奇是不是脫你褲褲了?”
糨糊今天受了驚嚇,滿臉委屈,眼神軟軟地看著江夢嫻,點頭,道:“奇奇還脫別的小朋友的褲褲和裙子,他昨天想脫我的褲褲,我不讓他脫,小黑和小胖還把他打了。”
“拔拔說過不許別人掀我的小裙子,掀小裙子的都是壞蛋。”
“我回家跟抖抖說,大抖抖帶著小抖抖來把奇奇給咬了。”
江夢嫻聽著糨糊的敘述,整個人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一邊的連羲皖也沉著臉,不說話。
“來,糨糊,讓麻麻看看。”
江夢嫻的手蒼白無比,微微有些顫抖,輕輕地掀起了糨糊的小裙子,裏麵是條白色的小熊短褲。
糨糊掀起自己的裙子,露出自己的肚子,指著肚子和大腿上兩道淺淺的手指抓痕:“喏,你看這裏,這裏,奇奇和大毛非要脫我的小褲子看,我不許他們看,他們非要看,還把我抓疼了,抖抖就衝進來把奇奇給咬了。”
連羲皖也看見了糨糊肚子和大腿上那兩道淺淺的抓痕,似乎都是小孩子的小手留下的。
他看著兩道抓痕,額上青筋暴起。
沒人知道,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刺激有多大。
說得輕點,這是小孩子不懂事開的小玩笑,說得重一點,這是猥褻!
因為江夢嫻小時候,也曾經有一段黑色的經曆,這段傷痛的曆史伴隨了她半生,深陷抑鬱症而無法自拔。
他恨不得現在就出去撕了那個小畜生!
可此時的江夢嫻卻十分鎮定,吻了吻糨糊委屈的小臉蛋,對連羲皖道:“糨糊拔拔,你先帶糨糊去醫院看看好不好?這裏……我來處理。”
連羲皖楞了兩秒鍾,還是動了動身體,從江夢嫻手裏接過了糨糊來,準備去醫院,可走了兩步,還是忽然回頭,輕輕地抱了抱江夢嫻。
“等我回來。”
轉身之際,他的眼眶,已經濕潤。
糨糊趴在連羲皖的肩膀上,還朝著江夢嫻招小手:“麻麻再見。”
江夢嫻露出一臉勉強的笑容:“寶貝,一會兒麻麻來找你哦。”
父女倆走了,似乎還在聊天。
“拔拔,你還在怪抖抖咬人嗎?”
“沒有,下次遇上有人欺負你,不要放狗咬人了,告訴拔拔,拔拔來親自咬。”
器材室外麵,龍琪拉還在鬧,大聲大聲地對其他人道:“龍溪就是江夢嫻,三年前江夢嫻假死騙保險,現在又改了個名字回來了!”
“她來龍家招搖撞騙,騙走了龍隱老祖的遺產,甚至還想上龍家的族譜!”
“被我父親識破了他們父女倆的陰謀之後,就開始對我弟弟下手了!”
其他的家長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如今,江夢嫻的狗咬人的事兒是板上釘釘的了,看把人家龍騎咬成了什麼樣,兩個龍家之間本來就是對立關係,這次,夠龍城喝一壺了。
龍城正沉著臉等在器材室門口,耳裏已經聽不見龍琪拉滿嘴噴糞了,這種跳梁小醜她見得多了,他現在隻關心他的心肝小孫女。
很快,器材室的門開了,連羲皖抱著糨糊出來了,糨糊軟軟地叫了一聲:“外公。”
龍城再鐵石心腸也被這句話給軟得成了一灘水,他忙問:“糨糊,寶寶,怎麼了?是不是哪兒疼啊?哪兒疼一定要告訴外公和爸爸媽媽哦!”
糨糊趴在連羲皖身上,道:“不疼,就是肚幾餓了。”
連羲皖麵色陰冷,對龍城道:“嶽父大人,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帶糨糊去醫院看看。”
這個時候,龍城也沒有其他的話,點頭,讓人護送連羲皖出去。
龍琪拉一見連羲皖要走了,忙追了兩步:“站住,把孩子交給我!”
連羲皖疾步帶風,徑直出了幼兒園上了車,以最快的速度走了,龍琪拉跺跺腳,當眾罵道:“你們被以為這事兒就這麼完了,你們傷了我弟弟,我們龍家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器材室裏,江夢嫻呆呆地站著,腦海裏全是糨糊肚子大腿上那兩道細細的劃痕,仿佛摳在她的心肝上。
她的孩子才三歲不到啊,為什麼要傷害她!
薑苗苗在一邊安慰她,道:“沒事的,放心吧,小黑說他把那小子給打了!”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慶幸,她已經把什麼都忘記了。
以前的江夢嫻雖然看起來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可薑苗苗知道她一直都在吃抗抑鬱的藥。
小時候的陰影影響了她一輩子了,真正抑鬱的人從來不說自己有抑鬱,就這麼默默地承受那種痛苦,一直到忍無可忍,大廈一夜之間無聲無息崩塌。
龍城也急匆匆地進來了,見江夢嫻還在發呆,趕緊道:“寶寶,你沒事吧?”
他最怕的就是他的兩個寶寶出點事情。
他的寶寶小時候受了天大的傷害,他怕她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情,將那痛苦也一並地接受了。
江夢嫻笑了笑,道:“爸爸,我沒事了,你放心吧。”
她和薑苗苗一起出了器材室,出門便看見龍琪拉在門口大吵大鬧。
“江夢嫻,薑苗苗,你看你們的孩子,把我弟弟打成什麼模樣!”
“今天你們必須給我個說法!”
她弟弟一直在旁邊哭,因為是夏天,穿的是短袖,能看見他大腿上,手臂上好幾個傷口,已經打了紗布了,還有臉上,印上了兩三個嫩嫩的巴掌印,被人打了好幾個耳刮子。
他明明很害怕,想回家,可龍琪拉還是把他放在了這兒,在一邊大吵大鬧,嚇得他哇哇大哭。
江夢嫻將眼中的淚狠狠地憋了回去,雙眸赤紅如獸。
“說法嗎?我現在就給你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