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著驚慌馬亂的楚家人,忍不住說道:“作孽咯,這樣人怎麼趕馬車的,從巷子裏就這樣橫衝直撞的,那小娘子還是一個身懷六甲的,這要是有一個什麼事兒,可就是一屍兩命呢。”
“人群裏可有大夫,趕緊跟上去瞧瞧吧,我瞧著那小娘子的夫君現在都亂了。”有人說道。
路人接著說:“可不是,趕緊去幫他們找一個大夫跟著去吧。”
不遠處,一個騎著馬的男人看著一幕,眸子裏閃過一抹殺意。他對身邊的人緩緩說道:“去請端木泓親自去一趟楚家,務必要保住楚娘子和腹中孩子。”
身邊一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接著,男人又對另外一個屬下說道:“今天的事不可能是意外,去查,務必要把背後的人給我揪出來。”
想到阿狸臉色蒼白的樣子,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當年她出事時自己這個師父不能陪在她身邊,現在居然還讓他在自己眼皮下出事,真是該死的。
這兩個月來,他一直都忙著,就算手中染了不少鮮血,也從未有這一刻這麼憤怒。憤怒到想要去殺了所有人,那嬌俏頑強的小姑娘,現在已經為人母了,還是要經曆這麼多坎坷。
他和蘇翊一直不敢告訴她,關於她的身份,本以為這樣是護著她,可是瞧著現在這個樣子,就算她的身份不被人知道,她也一樣過不了安穩的日子。
楚舜華抱著陸鈴回到家裏,一個穩婆跟著紅姑趕緊洗幹淨手後進了房間裏。另外一個穩婆則是指揮著雨兒和萍兒去燒開水,瞧著少奶奶這個樣子就知道是動了胎氣,要發作了。
陸鈴感覺到一股熱流順著自己大腿流出,她就算沒有生過孩子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她的肚子很痛,可是對上丈夫慌亂的眸子,她強忍著痛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夫君,我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出外麵等著。”
紅姑也跟著說道:“是啊,少爺,婦人產子,您不能在產房裏待著,不吉利。”
楚舜華聞言,沉聲說道:“我妻子在這裏曆經痛苦為我生兒育女,這裏是我兒出生的地方,誰敢說這裏不吉利。”
他是打定主意要陪在妻子身邊,不管如何都不會讓她一個人去麵對:“阿狸,為夫不能代你痛,可是為夫可以在這裏陪著你,你若是覺得受不了,就咬著為夫的手,這樣一來為夫就可以和你一起感同身受了。”
一番情真意切的話讓陸鈴瞬間有種想要哭泣的衝動,她咬了咬唇,覺得腹部在一陣一陣的抽痛。這種痛苦,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阿狸,不要咬著唇,若是痛就大聲喊出來,要不然就咬為夫。”說完後,他擼起袖子把手伸到妻子的嘴邊。
陸鈴本是舍不得,可是對上丈夫那擔憂的眸子,又想到自己曆經痛苦為他生孩子。而男人則是貢獻小蝌蚪就完事了,到了最後什麼苦都是女人受。她想了想不客氣的直接咬了下去,他說得對,要痛就大家一起痛。
穩婆見了,想要說什麼,可是紅姑拉了她一下:“少奶奶宮口開了多少。”
她心裏其實是很擔心的,少奶奶現在才八個月左右,都說早產的孩子七活八不活的。她現在隻是乞求著少奶奶肚子裏的孩子爭氣一點,少奶奶也爭氣一點。
穩婆看了看,好一會兒才說道:“才開了兩指,早著呢,可是流血了,羊水也破了。”
一刻鍾後,雨兒端著一碗藥進來,她說道:“少奶奶,少爺,這是一個叫端木泓的大夫開的催產藥,他親自煎的藥,說是少奶奶有可能需要到這個。”
說到那個背著藥箱,帶著催產藥上門的年輕大夫,雨兒就忍不住一陣感動,那大夫真的是活菩薩啊。還親自下廚煎藥呢,
楚舜華聽說是端木泓,想到了自己在上馬車之前看到的那一道身影,心裏頓時明白了,他端過藥把陸鈴扶起來,低聲說道:“已經不燙了,你小心一點喝。”
陸鈴本還在猶豫,這不認識的陌生人開的藥真的能喝嗎?可是看著他淡定的樣子,她還是把自己的疑問全都咽會肚子裏,開始喝藥。
她願意去相信丈夫,願意把自己的性命交付給他。
喝了催產藥一會兒,她感覺到肚子更痛了,小腹墜墜的,像是有什麼朝著下麵衝一樣。這感覺,真的很難受,她忍不住喊出聲。
隻是,她沒有別的女人那麼矯情,因為痛就說不生了,不生了。她隻是帶著一股期待,期待孩子的到來。這是她和楚舜華的愛情結晶,是楚家人心心念念的孩子,也是她的寶貝兒。
她也從未想過什麼七活八不活的,現在已經八個多月了,雖然是早產,可是她在華夏時也有不少孕婦八個多月就生了孩子,最後大人還是都沒事。她相信,她和自己的孩子也一樣可以的。
她一般時候都是忍著痛,到了忍不住時才會喊出聲,楚舜華就在她床邊,看到她這個樣子心疼極了,他一邊小心翼翼為她擦汗,一邊說道:“阿狸,若是痛就叫出來。”
這一刻,他完全忘記了其實自己的手也很痛,剛剛小娘子那一口咬下來真的痛到讓人要落淚,那一刻,他隻有一種感覺,自家小妻子其實並不如表麵瞧著這樣溫婉,就是一頭隱藏起來的小狼崽。發狠時,就算是枕邊人依然毫不客氣咬下去。
穩婆又檢查了一番,最後笑著說道:“少奶奶,宮口全開了,這催產藥真的厲害。你現在配合著老婆子開始用力。”
陸鈴聽著穩婆的口令,她讓用力就用力,讓憋氣就憋氣,終於,在進入產房一個多時辰後聽到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哭聲很大,中氣十足,完全不像是一個早產兒。
一個穩婆為陸鈴處理身下那些東西,一個穩婆抱著孩子麻溜用小被子把孩子包起來,她笑著說道:“哥兒雖然小了點,所幸的是在阿娘肚子裏養得好。”
穩婆接下來的話他們都心知肚明,若非在母體裏養得好,這樣的早產兒十之八九是養不活了。
楚舜華心心念念都在妻子身上,至於兒子自然有人看著,他顧不上妻子額頭上滿是汗味就這樣彎下腰去親了一下她額頭,低聲說道:“娘子,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