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近,可到底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到了禮親王的別院。
一下子烏泱泱地突然來了這麼多人,這所向來僻靜的別院一下子就變得鬧哄哄起來。
原本已經歇下的趙如意聽得外麵的響動聲,也就披了衣物起來想一瞧究竟。
和她睡在同一個房裏的李奶娘見她起了,也微微抬起了身子,趙如意卻看了眼熟睡中的小寶兒,然後同她道:“你看好小寶兒,我出去瞧瞧。”
李奶娘就點了點頭。
待趙如意穿好衣服走出房間時,同樣睡眠很淺的趙老漢也披了件衣服從東頭的房裏出來,瞧著外麵火光衝天的樣子不免急道:“不是哪兒走水了吧?”
“應該不會吧?”趙如意就仔細聽著那有些嘈雜的聲音,“這聽著不像呀!”
就在二人還在討論著外麵出了什麼事的時候,一個婆子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如意姑娘,王爺受了傷回來,想讓您帶著醫箱過去瞧一瞧呢!”
王爺竟受傷了?
趙如意一聽就趕緊回了內室背了自己的那個醫箱,跟著那婆子出了門,趙老漢一瞧這情形,在細思了一兩息的功夫後,也決定跟上去瞧瞧。
雖然禮親王傷的是肩膀,卻還是被人七手八腳地抬回了上院,他這邊剛躺好不久,趙如意便背著醫箱過來了。
這些人裏,最意外的自然是宋無忌。
他沒想著自己苦苦尋了一兩年之久的人,突然有一天就這麼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愣愣地瞧著她,心中縱是有千言萬語,此刻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隻是瞧著她,見她一切安好,眼底就浮出淚來,可心裏卻是亂成了一團。
這近兩年來的擔憂、害怕、焦急甚至還夾雜著一點點的憤怒,一股腦地湧上了心頭,讓他心情複雜地不可名狀。
而趙如意則是在經過他身旁時,神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可她眼裏的那份依戀之情瞬時就讓宋無忌放寬了心。
“這是怎麼了?”趙如意初見禮親王那已被血漬洇紅的肩頭也就驚道。
“是被人用鳥銃傷到了。”宋無忌就趁機上前道。
“鳥銃?”並未見過鳥銃的趙如意並不明白那是什麼。
“就是像鐵丸一類的暗器!”宋無忌隻得撿簡單的說了。
這一下趙如意也就明白了過來,她趕緊讓人去燒水,然後讓人點了幾十支蠟燭,將屋裏照得和白晝一樣。
“你們這麼多人,不利於我替王爺摘取體內的鐵丸,大家還是換一處等待吧。”趙如意一邊做著準備,一邊同眾人道。
“我留下來幫你!”好不容易才見到趙如意的宋無忌哪裏肯輕易離開,他也就主動同趙如意道。
趙如意看了他一眼,隨後點了頭。
然後她在人群中瞧見了爹爹趙老漢,也就同他道:“爹爹去尋些艾葉來,將這屋裏四處熏上一熏。”
又同宋無忌道:“你去尋些燒刀子來,越烈越好。”
不一會兒廚房的燒開的水送了過來,趙如意便在醫箱中取出一遝白布來在開水中燙了又燙,然後用淬過火的剪子,剪開了禮親王肩頭的衣物。
那傷口並不大,隻是一直在汩汩地冒血,看著很是滲人。
“王爺,我手頭沒有麻沸散,隻能幫您先紮上幾針以麻痹穴位,但是效果肯定不如麻沸散,但也隻能先讓您忍著了。”說著,趙如意就拿出一塊幹淨的帕子疊了又疊地放到了禮親王的跟前,“您咬住這個,以免待會疼的時候,咬到了舌頭也不好。”
禮親王瞧著趙如意那有條不紊的樣子,便料到她是胸有成竹,便接過那帕子咬在了嘴裏,而趙如意則是在淨過手後,用燙過熱水的帕子沾了燒刀子擦去了傷口周圍的血跡,然後取出一把薄片小刀,在那傷口之上劃了一個小小的“十”字,然後再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從裏麵夾出了一粒約莫小指甲蓋大小的鐵丸來。
“是這個麼?”趙如意就問起在一旁打下手的宋無忌。
宋無忌就點了點頭。
他沒想到這樣血腥呼啦的場麵趙如意竟然一點都不害怕。
取出鐵丸後,趙如意又拿來針線,將她之前劃開的十字切口縫合上,然後撒上了她之前從瓦剌帶回的金瘡藥,再用幹淨的白布條將傷口綁上。
當她弄完這一切的時候,這才發現禮親王早已疼得滿頭是汗,隻是他全程都咬著那塊帕子,一聲不吭。
趙如意的心裏就很是過意不去,也就同禮親王道:“王爺,我幫著您換身衣裳吧,您的這件衣裳恐怕是不能再穿了。”
之前疼得有些虛弱的禮親王隻得點了點頭,趙如意便讓人換了盆熱水來,並且在宋無忌的幫助下,幫著禮親王拭身換衣。
禮親王雖是已經上了年紀的人,可並不是大腹便便的樣子,甚至可以說是全身腱子肉緊結,一見平日裏就沒少練功鍛煉。
隻是在他褪去上衣後,胸膛上露出了一個似花不是花,似物不是物的紋身來。
趙如意和宋無忌並未覺得有何異常,反倒是趙老漢“咦”了一聲,然後湊上來看了看,道:“這個花紋,我好像在哪見過?”
沒想禮親王聽著卻是笑道:“這是當年我和王妃玩鬧時,她給我紋上去的,你又去哪裏瞧見這個?”
趙如意和宋無忌聽著均是臉上一紅,他們沒想著王妃當年竟會玩得這麼野,而禮親王居然會如此輕描淡寫地將如此私密的事說了出來。
而趙老漢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他一邊念叨著“這個花紋我真的見過!你們等著我!”一邊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門。
趙如意瞧著也就一頭霧水。
因為她還從未瞧見趙老漢如此失態的模樣,她正想上前扶上一把時,趙老漢卻衝她喊道:“你在這兒陪著王爺!我去去就來。”
一聽這話,宋無忌趁機拉住了趙如意,他心裏有太多的話想同趙如意說了。
隻是二人還沒說得兩句話,趙老漢又踉踉蹌蹌地跑了回來,隻是這一次他手裏卻多了一件紅底繡百子圖的真絲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