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趙如意說想辦一場春宴時,宋無忌最先想到的是在這京城中有哪些女眷可以相邀。
可後來卻發現他若是將人邀來,能替自己出麵招待她們的也隻有趙如意而已。
而現在,趙如意的身份尷尬。
那些天生的貴女們自然不會與她交心。
恐怕隻有等到自己有所建樹,並且為如意掙回誥命之後,才能讓她妻憑夫榮。
因此,他這才放棄了最初的打算,而請了眼下這一幫人,就是想借著他們的嘴,解答幾個當下讓人最為好奇的問題。
所以他才會故意提及那些話題。
現在看眾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宋無忌便知道自己最初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就張羅著大家吃起了酒菜。
宴席散後,宋無忌說過的那些話,自然也傳了出去,也有人開始懷疑起長勝賭坊來。
畢竟長勝賭坊在京城這麼多年,在大家的印象中也是屬於不好惹的地方,再加之前些年又有過他們操縱賭局的流言傳出,這就更讓人不由得相信,長勝賭坊為了吞錢,會做出一些很是極端的事來。
很快,這一說法就在京城裏流傳了起來,甚至被人傳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有人親眼看到了長勝賭坊是如何迫害卓舉人的。
所謂三人成虎,謠言被人傳得多了,也容易讓人相信那就是事實。
市麵上那突然跑出來的所謂“卓舉人的死亡真相”,就讓那長勝賭坊的東家成國公府感到很是不安。
那長勝賭坊雖然是成國公府的,可真正管事的人卻是成國公世子裴垣。
這些年長勝賭坊在他的帶領下賺得那個盆滿缽滿的,直叫成國公府的其他人眼紅。
本來他好好地做著這份營生,一般與人河水不犯井水,可在去年九月秋獵的時候那裴垣卻與宋無忌結下了梁子,裴垣就一直想找宋無忌的不快。
天下的事有時候就是這麼巧,就在裴垣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時機時,卻突然得知了宋無忌和那卓衛下賭約的事。
裴垣一下子就看到了機會。
有著以往操縱賭局的經驗,裴垣特意讓人開了盤口,並且打算借著這個局弄死那個叫卓衛的,並嫁禍到宋無忌的身上。
可以說,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讓卓衛活著,後來的那些做派,也隻是惺惺作態而已。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明明是他設下的局,可謠言風口怎麼好像在一夜之間調轉了矛頭全都指向了長勝賭坊?
裴垣隻得把手下的人叫了過來,過問起卓衛的事。
可畢竟殺人的事太過陰私,不可招搖,因此裴垣就隻交代了他最信得過的長勝賭坊掌櫃王有勝去辦此事。
王有勝跟在他身邊多年,素來是個辦事很牢靠的人,因此這件事他並沒有過多地追問,因為在裴垣看來,王有勝一定會將所有的事都辦得妥妥的。
這段時間王有勝也覺得奇怪,那卓衛死得神不知鬼不覺的,而且他也命手下的人毀屍滅跡了,可這段時間關於那卓衛的傳言卻是越傳越盛,也是讓他頭大。
而更讓他頭大的是,當初去埋那卓衛的王麻子最近也消失了蹤跡,自己的人尋了他好長一段時間,也沒找到人。
可這件事他卻不知道要怎麼跟東家說才好。
見東家特意尋了自己來問及此事,那王有勝就在猶豫著要不要同東家實話實說,可一想著東家平日裏稍不如意就喜歡對手下又打又罵,王有勝那到了嘴邊的話就咽了下去。
正在他們主仆二人相對無語時,卻聽得一個女子的聲音在珠簾後嬌笑:“這事有什麼難的?反正那卓舉人已經死無對證了,咱們再把那髒水潑回去就是。”
話音還沒落,就瞧見一妙齡女子眉目含情地從珠簾後嬌嬌柔柔地走了出來,隻聽得她繼續道:“現下裏,誰手裏都沒有實證,既不能證明人是咱們害的,也不證明不是那宋無忌害的,不過是全憑兩張嘴,看誰更厲害而已!”
裴垣一想,好像正是這個理!
他就一伸手將那女子拉到自己的懷裏,並在她的臉頰上重重地親吻了一記後,笑道:“嫣娘這話說得有道理,王有勝,你就照著嫣娘的話去做,咱們就咬死了是他宋無忌害死了卓衛,我倒要看他要如何替自己辯解!”
王有勝見東家沒有再多問自己其他的事,也就趕緊應了下來,隻是他在退下時,卻忍不住多看了眼那個叫嫣娘的女子。
東家喜怒於形的性子他是最了解不過了,但他還真沒見東家對哪個女人言聽計從過,這個叫嫣娘的還真不簡單。
待那王有勝走後,嫣娘繼續賴在裴垣的懷裏嬌嗔著:“世子爺待我可真好,願意替嫣娘出了心中這口惡氣!”
“嗬嗬,你才知道我對你好?”裴垣就淫笑著看向了嫣娘,手卻探進了她的馬麵裙裏,和她胡鬧了起來。
他瞧著她問道:“你說,我和那個宋無忌,到底誰更厲害?”
被逗得花枝亂顫的嫣娘就伏在裴垣的肩頭嬌聲道:“宋無忌就是個病秧子,他哪裏能和世子爺您相比,自然是世子爺您更威武雄壯!”
裴垣一聽到這話,比吃了什麼人參鹿茸都有用,鬧得動靜也就更大了,害得屋裏屋外的人一個個都避之不及,全都是紅著臉躲了出去。
原來這嫣娘並不是別人,而是當初被宋無忌趕出了府的抱琴。
因為察覺到她的別樣心思,宋無忌不敢再留她,不但歸還了她的賣身契,還給了她好些銀兩,也算是全了主仆一場的情分。
可那抱琴本就是入畫在路邊撿回的一個小乞兒,在這京城裏可謂是舉目無親,被趕出寧國府後,她竟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拎著個錦緞包袱,穿著一般人家都穿不起的潞綢衣裳,很快就被街上的那群混混給盯上了。
他們也就趁著抱琴走到一個僻靜小巷去詢問是否有房出租時,搶走了她懷裏的包袱,順帶還拔走了她插在頭上的一支赤金簪。
本還有些錢財傍身的她,一下子就陷入了身無分文的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