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暮清妍與秦子騫坐了這麼一會兒,卻沒聽到眾人談論小雞仔,隻聽到百姓們在議論,這次蝗災,到底會造成多大的災禍,城裏的糧價又會提高多少,朝廷什麼時候才能下派救濟糧。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疑惑,難不成這中間出了什麼紕漏。
但很快,他們就同時明白了過來。
小雞仔出現的地方,離這兒可有一天一夜的路程,他們是快馬加鞭趕到這兒的,那消息可沒他們跑的快。
“哎~你們說,那位難道真的不是天命所歸,所以這些年才一直災禍連連,前不久,我一個久居南邊的遠房親戚來這兒投奔我,說是南邊發了水災,死了很多人,他們一起逃難的很多人,路上又得了瘟疫,好多老鄉都死在了路上,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命大的投奔了親戚,我救濟了他們好大一筆銀兩,又介紹了他們去城外的莊子做佃農,這剛安頓下來,就又鬧了蝗災,昨天我去看他,他們這一家子都急的直跳腳,眼看著再辛苦一段日子,莊稼就有收成了,可偏偏來了蝗蟲,現在收割,地裏的稻穀麥穗又都還沒熟,能搶收的就那麼一點兒,大多數就是收了也沒用,哎~你們說說,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可不是,我家有一房親戚,是走南闖北做買賣的,前不久回來,什麼貨都沒帶回來,說是南邊那樣的情況,他能撿回一條命回來就不錯了,哪裏還能想著帶貨回來,許是在那邊受了驚嚇,如今還病在床上起不了身呢,他們家裏人也不敢埋怨他,隻盼著他身體早日好起來,可眼下要是蝗蟲災害不能除,咱們這兒是不是也沒幾天消停日子過了?”
“這話怎麼說?咱們這些住在城裏的人,又沒莊稼的,家裏多少都有富餘的糧食,我看這幾日,城內的糧價也沒什麼變化啊?”
“我說你這腦子能想明白什麼?現在是還沒到這地步,可若是蝗蟲將城外的莊稼都給毀了,今年的糧食收不上來,城裏的糧價能不提高嗎?你家裏的存糧又能吃多久,我可聽說了,南邊有一段時間,大米和黃金一個價,要不是朝廷開了糧倉,又有商戶行善事,廣布糧食,同時官府還出麵壓了糧價,隻怕南方早亂了。”
“既然南邊出事兒,朝廷都出麵管了,咱們這邊要是出事兒,朝廷自然也不會不管,有朝廷在,怕什麼?”
“怪不得你連考三年秀才都沒考上,原來是個這麼蠢的。”
“你說什麼呢,有話好好說,扯我考秀才的事兒幹什麼?”
眼見著兩人要打起來了,周圍的食客馬上過來勸解了一番,這才讓兩人消停了下來,隻是那屢考不中的男人卻還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關節,他也不怕旁人笑話他傻,仍舊是問了這個問題。
倒是有那有耐心的,細細的將裏麵的道理給他掰扯了開來。
“你想啊,朝廷的糧倉裏又能有多少糧食,這些存糧可都是有定數的,南邊剛遭了災,朝廷這糧倉裏肯定放了不少糧出去,就等著今年咱們這兒有了收成,將放出去的糧食補充進去呢,可偏偏今年咱們這兒遭了災,糧倉內的糧食不僅不能及時補充,反而還要往外放,你覺得還能有多少糧食能放出來賑災?朝廷沒有足夠的糧食放出來穩定糧價,那些個糧商還不趁機坐地起價啊?你家裏的存糧堅持不住了,他們報多少價,你不都得受著嗎?真要到了一兩大米一兩金的地步,你還能吃得起飯嗎?”
這麼一說,那提問的男人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那咱們還在這兒坐著幹什麼?趁著現在糧價還不高,趕緊去屯糧啊!”
眼見著男人就要起身了,他身旁的人卻是一把拉住了他。
“你先別急啊,能別說風就是雨的嗎?剛才說的都是最壞的情況,現在不還沒糟糕到那地步嗎?這蝗蟲災害要是能除,地裏的莊稼就能保住,你想啊,咱西北可是個大糧倉,這收成一收上來,糧價肯定會跌,咱們這個時候高價買進,不就虧了嗎?”
“這說會漲價的也是你,說要跌價的也是你,你這話怎麼車軲轆來回說呢!”
聽到這兒,暮清妍忍俊不禁的一笑,這人還真是傻的有些可愛。
而就在眾人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時候,門外忽然氣喘籲籲的跑進一個人,這人一進來,跑堂的夥計,馬上就端來了一杯水給他,顯然,這人是這兒的熟客。
“好消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這人將一杯水一口飲盡,衝著眾人就嚷嚷了起來。
“胡三,你倒是說清楚了,到底是什麼好消息呢!”
“你們別急啊,讓我先喝口酒,喘口氣!”
有那心急的,趕忙倒了一杯酒遞了過去,“給,趕緊喝了趕緊說事兒,真是的,每次都這麼吊人胃口,要是說出來的消息不夠分量,你這酒錢可得加倍的給。”
“你就放心吧,我胡三的消息,什麼時候讓你們失望過。”
胡三接過酒碗,一仰脖子,就將碗裏的酒喝了個底朝天,喝完之後還意猶未盡的砸吧了幾下嘴巴,看來這也是個好酒的。
“四爺,您這兒的酒可是越來越香了。”
胡三看了眼眾人眼巴巴的看著他等消息的模樣,故意轉回頭和站在櫃台後麵的掌櫃說了起來。
“胡三,你行了啊,這酒也喝了,你就趕緊說吧,再吊人胃口,那這消息我也不聽了,你趕緊給我結酒錢。”
見方才遞酒的人急了,胡三這才收斂了得意的表情,一腳踩在長條凳子上,一麵神采飛揚的說了起來。
“我說,你們不一直在擔心,城外的蝗災要是不除,今年城內的糧價會是個天價,回頭家裏的存糧要是吃完了,就得外出逃荒去嗎?我告訴你們,蝗災除了,你們啊,就安安心心的待在在這城裏吃香的喝辣的吧。”
“蝗災除了?真的假的,誰除的,怎麼除的?”
眾人一聽這消息,先是高興,後是疑惑,最後卻是有人懷疑起了這消息的真實性。
“胡三,你可別喝了幾口馬尿,就在這裏胡罄,你知道那蝗災多厲害嗎?這蝗蟲成了災,可嚇人的很,一大群蝗蟲飛過來,這半邊天都是黑的,烏壓壓的,遮住了日頭,烏拉拉的一下全都落在麥穗上,一刻鍾都不用,這一大片的田地就全得遭殃,吃完了莊稼,他們又是烏拉拉的一陣飛,有多少佃農心裏氣不過,想要舉著火把燒死他們,但這一點用都沒有,就算燒死了幾隻,可蝗蟲數量太多,根本就起不了什麼作用,甚至有時候還會被蝗蟲群攻擊,弄的自己滿身是傷。”
“真的?胡老二,你見過蝗災?不對啊,你這段時間不都在城裏嗎?”
“這次的蝗災我是沒見到,可小時候我隨著家裏二大爺去城外親戚家走親,剛好趕上過一回,乖乖,那架勢可嚇死個人。”
“那照這麼說來,蝗災一旦發生,想要滅除,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兒了。”
有人一邊嘀咕著,一邊用著質疑的眼神看著胡三。
胡三一看這情況,馬上就急了。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不相信我的話?不信的話,你們自己出城去打聽打聽,這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看到,還有好多農戶都看到了,沒錯,蝗災是難除,可要是天降神鳥呢,這鳳凰可是上古神獸,它一出現,小小的蝗蟲又算的了什麼。”
“鳳凰?!你胡說什麼呢?那可是神鳥,你怎麼可能看得到。”
胡三這話不說不要緊,一說出口,馬上就有人開始反駁。
他們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什麼鳳凰,隻在一些畫冊上見過圖樣,現在說鳳凰現世,他們怎麼可能會信。
“哎呀,是真的,我騙你們幹什麼,不信的話,你們自己去打聽啊,也就是咱們這兒離的遠,你們才不知道,神鳥出現的那些個地兒,現在可都傳開了,有好些地兒,現在都在準備祭祀呢,說是要感謝上蒼派下神鳥,救百姓於水火,我聊想著,朝廷很快也會下令,讓咱們像之前聖上祭天似的,沐浴更衣,叩拜上蒼。”
聽胡三說的有模有樣的,而且就像他說的,這事兒根本沒有瞎編的必要,隻要出去一打聽,什麼打聽不出來,眾人這才慢慢的信了他的話。
“這麼說,你是親眼看到神鳥現身的?那它是怎麼除掉蝗蟲的?”
見有人好奇詢問,胡三又開始擺起了架子。
“要我告訴你們也行,但我這口可有點幹。”
眾人聞言,趕忙將自己的酒送了過來,這殷勤勁兒,直引的胡三心情大好。
喝了幾碗酒之後,胡三就開始眉飛色舞的描述起了當時的場景。
暮清妍與秦子騫在一旁聽著,又好氣又好笑。
在這胡三的描述裏,小雞仔現身的時候,竟是光芒萬丈,周圍流光溢彩,猶如仙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