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再次往前一步，那深沉的眼神，逼的暮清妍一步步的往後退，直到她的後背抵上了牆壁，退無可退，李川這才停住了腳步，居高臨下的看著暮清妍。
“你是不是認為，我不會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
暮清妍抿著唇，一聲不吭。
她心裏有點毛毛的，有種不好的預感，這要是換成其他時候，她要是能知道李川的真實身份，不說多高興吧，至少她是絕對不會拒絕的。
但如今，李川那層身份卻是要用她的身世秘密來交換的。
她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笑容。
“我知道你之所以要隱瞞身份，這有你不得已的原因，我不勉強你，等你什麼時候方便說了，再說也不遲。”
說完這話，暮清妍伸手推了推李川。
“你能往後退一退嗎？靠的這麼近，我這都沒地方站了，後背貼著牆壁，怪冷的。”
但麵對暮清妍的推搡，李川卻是不為所動，反而伸手一把摟著了暮清妍纖細的腰身。
事實上，從見到暮清妍的第一眼開始，他就想這麼做了，但當時顧慮到她脖子上的傷，怕動作太大，萬一再傷到她，如今既已確定她脖子上的傷已經痊愈，自然也就沒了這層顧慮。
“清妍，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
這一路要與暮清妍同行，以她的聰慧，必然能在一些蛛絲馬跡中猜出她的身份，既然遲早都要暴露，不如現在拿出來換一個她的坦白。
“你不用勉強自己……”
“並不勉強，你我是夫妻，自然不該有任何隱瞞，瞞了你這麼久，是我做的不對，清妍，我是……”
不等李川將話說出來，暮清妍就趕忙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夫妻之間也不見得就不能有一點秘密，我知道你隱瞞我是為了大局考慮，不要因為我，而壞了你的布局。”
李川看著暮清妍略顯驚慌的眼神，眉頭皺的緊緊的。
而暮清妍在李川的眼神注視下，卻是越來越心虛，竟有些不能直視他的眼睛。
“那什麼，譽王的人馬應該要進城了，我們別在這裏耽誤了時間，我還是趕緊去城門口等著吧，他們在驛站休息過，必然不會在這城裏多逗留，回頭別把人跟丟了。”
一說完這話，暮清妍微微一掙紮，掙開了李川的手之後，微微一矮身，就從他的腋下鑽了過去。
看著幾乎是落荒而逃的暮清妍的背影，李川站在原地，皺眉想了一會兒，這才邁步跟了上去。
而原本就出門去換車換馬的暗衛，早已是換了一身裝束，侯在了門外。
暮清妍這邊剛上了車，緊接著李川也跟著上了這輛車。
暮清妍如今最怕和李川獨處，就怕他追問她的身世，她在這個世界的身份，說給任何人聽，別人都會信，畢竟這層身份也是真實存在的，再怎麼查也查不出什麼破綻，可這任何人裏偏偏不包括李川。
李川是她的枕邊人，更是見證了她從方小花變成暮清妍的整個過程，她應付外人的那些說辭，對他根本不管用。
此時此刻，暮清妍無比懊惱，方才她為什麼要說出那麼一番話，早知道李川這麼輕易的就會告知她身份，她絕對不會說出那樣的置換條件。
“你上來幹什麼？我跟著譽王就行，你此次來西北，肯定有很多事要忙，要布置，你去忙你的吧，我身邊有暗衛保護，又隻是跟著譽王的大部隊趕路，不會有什麼危險，你不用擔心。”
李川斜睨了一眼暮清妍，看著她臉上的那些細微表情，不由的一陣好笑。
“這麼快就忘了和我的約法三章了？你剛才是怎麼答應我的？此去西北，不離我半步！”
暮清妍閉了閉眼，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你有那麼多事要忙，帶著我不是很累贅嗎？你要做什麼盡管去做，我保證不亂跑，有暗衛跟著，我的行蹤全在你的掌握之下，這和寸步不離也沒什麼區別了。”
“他們要是能約束到你，你如今還會出現在這裏嗎？”
李川的一句話，直堵的暮清妍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而此時，暗衛已經是揮動馬鞭，架著馬車往城門口去了，暮清妍就是再反對，顯然也不會再起什麼作用了。
不願與李川大眼瞪小眼，免的被他抓住機會詢問實情，暮清妍幹脆閉上眼睛假裝休息。
直到行進中的馬車停了下來，她才重新睜開眼，微微的推開車窗往外看。
馬車此時就停在離城門口不遠的一處僻靜角落裏，從他們這個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城門口的動靜，但城門口的人卻很難注意到他們這邊。
“你確定要這麼一直跟在譽王後麵嗎？譽王雖然走的慢，但他派出去的手下可不是吃閑飯的，等到譽王到達目的地，隻怕謠言早已經滿天飛，依我看，你不如早走一步，一個是在譽王到達之前，控製一下謠言，另外一個實地看看受災的農田，看有沒有辦法對付蝗蟲。”
暮清妍說這番是真心為了李川好，倒不是在找借口將人支開，在她看來，李川這樣跟著譽王，並不能起到任何實質性的作用。
“不，如今跟緊了譽王，才是最應該做的，譽王能讓人替他做事，我這邊也同樣可以，其他的事，都可控，唯一的變數就是譽王，看住他，比什麼都重要，另外，你別忘了，你哥可在譽王手上呢，關鍵時候，還得我親自出馬，才能保證你哥的安全。”
暮清妍見李川分析的有道理，也就不再反對。
“我哥那邊，隻要他自己不要報仇心切，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來，譽王看在方家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不會太過為難他。”
說到方家，李川倒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先是往車窗外看了一眼，確定譽王一行人還未進城之後，這才轉頭看向暮清妍。
“你收養小豆丁這麼長時間了，你就一點不好奇他的身份？”
暮清妍微微一皺眉，“你是不是查到什麼了？”
“沒錯，關於小豆丁的身世我確實是查到了一點。”
見李川說了這麼一句就不再繼續了，暮清妍知道他是在故意賣關子，她沒好氣的瞪了李川一眼，催促了一句。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兒賣什麼關子，快點說吧！”
李川本來就是想逗逗暮清妍，如今見她著急，又想起她對兩個孩子的上心程度，於是也不再拖延時間，徑直將他調查到的事說了出來。
“你還記得，當初咱們在村裏住著的時候，有一次去鎮上聽到的傳言嗎？”
暮清妍想了想，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那會兒聽到的傳言多了去了，她哪裏知道是哪一樁，再者時間過了這麼久，很多事，她也已經記不清了。
“當初大家都在傳，番邦給聖上送來朝奉的時候，他們的三皇子因為貪玩，吵著鬧著要跟著來，結果三皇子卻是在上京的路上被人擄走了，當時為了這事兒，兩邊差點開戰，最後還是聖上往番邦嫁了一個公主，才讓事情平息下來的。”
李川這麼一說，暮清妍總算是想起了這事兒，可這事兒和小豆丁有什麼關係？
暮清妍隻疑惑了一瞬，便馬上想通了其中的關節，猛的一下抬頭看向李川。
“你的意思是，小豆丁就是那被擄走的三皇子？”
李川點了點頭。
“不對啊，我聽說番邦之人，五官與臉型都與咱們區別甚大，一眼就能看出來，並非中原人士，小豆丁的五官雖說比一般人要深刻一點，但並沒有番邦之人的五官特點。”
“你有所不知，三皇子的生母乃是我朝送去番邦和親的公主，這公主雖說並非皇室血脈，卻也是朝中重臣之女，容貌，才情樣樣出眾，嫁去番邦之後，很得他們皇帝的喜愛，小豆丁的五官多半是像了她的母親，這才讓人看不出他是番邦之人。”
“既然得寵，兒子被擄走，他們又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善罷甘休呢？總該派人四處尋找吧？可小豆丁在我身邊這麼久，卻是一個來找他的人都沒有。”
說到這兒，李川輕輕的歎出一口氣，眼神落在窗外，竟透出了一絲悲涼的味道。
“在國家麵前，母子親情又算得了什麼？你別忘了，小豆丁的生母是我朝派去和親的，她的使命就是維護兩國的和平，讓百姓免遭戰火荼毒，若是為了小豆丁而引起戰爭，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沒有任何意義了，再者，因為生母得寵，小豆丁也十分得他們皇帝的看重，皇族子嗣那麼多，得寵就必然會招人恨，小豆丁好端端的被擄，這裏麵到底有沒有他們皇室內部人員在做手腳，誰也說不準，而這點，大家心裏也都清楚，即便他們想要扣帽子給我們，你覺得聖上就會認下這件事嗎？”
“說來說去，不過是小豆丁在他們眼裏並沒有那麼重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