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良久，暮清妍這才讓開身子。
“進來再說吧！”
窗外的人翻身一躍，輕輕鬆鬆的就跳進了屋內。
暮清妍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冷笑一聲，“身手不錯啊！”
黑衣人歎息一聲，轉身將窗戶關上，跟在暮清妍身後，走到桌邊坐下。
暮清妍盯著黑衣人，半響之後又說出一句。
“怎麼？你臉上的這層黑布，到現在還不舍得摘下來？”
黑衣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暮清妍，伸手摘下了臉上的那層黑布，李川那張熟悉的臉，一下子就出現在了暮清妍的麵前。
暮清妍看著這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心中百感交集。
她想過無數種和李川重逢時的畫麵，可沒有一種是眼前這樣的。
“你到底是誰？”
暮清妍再問。
李川抿著嘴，不肯開口。
“不肯說？好！那我問你，你要隱瞞我到什麼時候？”
“到能保證你安全的時候！”
“保證我的安全？這天下，誰又能保證另外一個人百分百的安全，就憑你派來保護我的那些人？你覺得這世上沒有人能打敗他們？”
李川看著暮清妍，半響之後，才又說出一句，“是，我確實不能保證你一定就是安全的，可你我減少接觸，不讓人發現你我之間的關係，再加上黑騎營的保護，那你輕易就不會出事。”
暮清妍冷笑一聲。
“嗬，減少接觸？不讓人發現你我之間的關係？那我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你要不要聽一聽？”
“什麼？”
“你我就此和離，日後再見即是陌路，這樣誰也不會將腦筋動到我頭上了，是不是？”
“清妍，我……”
“你什麼？李川，你應該很清楚我的為人，我不需要你自以為是的為我著想，我也不需要你處心積慮的為我的安全考慮，我有自保的能力，我現在隻想知道我的枕邊人是誰？為什麼當初說的好好的，隻是去尋找自己的身世，現在卻要鬧到不敢表露身份的地步？”
本來這一切隻是做戲，可暮清妍說著說著，竟是真的上了火，她這才發現，原來她的心裏竟不知不覺生出了這麼多的埋怨和不理解。
“我知道你的為人，也相信你有自保的能力，雖然我並不知道你的賴以自保的是什麼，可清妍，你有想過沒有，你能保證你一人的安全，可你能保證軒兒，小豆丁他們的安全嗎？哪怕他們的安全，你也能保證，那方家上下這百餘口人呢？你也能確保他們的安全？你剛不是說過，這世上任何人都不能保證其他人的安全，我是如此，那你不也如此？”
暮清妍瞪大了眼睛看向李川。
“你的敵人到底是誰？有滅了方家一族人的能力？讓李暮歡進到譽王府，是不是你的主意？李暮歡口中的主公是誰？”
到了現在，暮清妍也不覺得李川就是李暮歡口中的主公，或者說，她自欺欺人的不願意相信。
“李暮歡進到譽王府作為內應，這是她自己的決定，沒有任何一個人勉強她。”
“是啊，沒有人勉強她，那你告訴我，她原本好好的在那宅子裏待著，她又是怎麼想到這個法子的？如果沒有人給她出主意，她能想出委身給仇人的辦法？”
李川皺了皺眉，低垂著眼瞼，又不吭聲了。
看著這樣的李川，暮清妍伸手按了按太陽穴，滿臉的疲憊。
“李川，我覺得好累，也許我就不該來京城找你，就當你出去了就死了，這對我們母子來說，也許才是最好的。”
“清妍～”
李川想要伸手去抓暮清妍的手，卻被她一下就躲開了。
“李川，你知道，我是個很自私的人，我不想陷入任何的麻煩，不想麵對那麼多的勾心鬥角，可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去麵對這些的時候，我希望至少我的枕邊人不要對我有任何隱瞞，即便是有千百種的理由！你明白嗎？”
“我明白，但……”
李川想要再解釋幾句，但暮清妍卻是再次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你要說什麼，我大概能猜的到，我也不逼你，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讓你好好的想清楚，如果一個月之後，你還是不能回答我剛才的問題，那不管你有什麼苦衷，你我就到此為止吧！”
“清妍～”
暮清妍冷著臉，走到窗邊，打開了窗子，“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李川看著暮清妍的臉，心裏掙紮了許久，但終究還是默默的翻窗離開了。
暮清妍看著那幾個彈跳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的背影，咬了咬嘴唇，逼著自己硬起心腸，她知道這麼做，會讓李川左右為難，可不這樣逼他，也許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
李暮歡要對付的人是譽王，她又是被李川送進譽王府的，那李川要對付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麵對一個這麼強大的敵人，隨時都有可能喪命，她希望自己能陪在他身邊，隻要他有危險的時候，她有出手相助的機會。
可如果像現在這樣，被他遠遠的隔離在外，也許，哪一天他命喪黃泉了，她還被蒙在鼓裏，什麼都不知道。
她不想成為被人保護的菟絲花，她對妻子這個身份有著自己的理解。
李川要是能明白，一個月後，自然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複，可他若是不明白，那他們確實是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
暮清妍慢慢的走回到床邊坐下，看著房間中那盞不斷跳動的燭火，就這麼一直坐到了天亮。
直到屋外傳來了惜春叫她起床的聲音，她才揉了揉臉，過去開了門。
惜春捧著一盆熱水進來，一抬頭看到暮清妍的臉色，不由的一驚。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不好看？是不是病了？”
暮清妍自己動手擰了洗臉巾，將冒著熱氣的洗臉巾往臉上一敷，等拿下來的時候，臉色已經是好了許多。
“沒事，就是有些沒睡夠，對了，軒兒他們起了嗎？”
“還沒呢！今天休沐，兩位小少爺都不用上課，夫人有交待，說趁著一家人都在，今兒個早上準備一下，全家人都去京西妙峰山拜菩薩，求菩薩保佑方家上下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