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清妍說的這番話,惜春聽的是一知半解,她隻知道暮清妍說的有道理,但具體有道理在哪兒,她卻是有些說不清。
見惜春撓著頭,一臉糾結的模樣,暮清妍輕輕一推她的腦門,笑道,“你啊,這些事兒不明白也罷,不用鬧的那麼明白,左右這些妻妾之間爭風吃醋的事兒,不會出現在咱家。”
惜春聞言,看著暮清妍有些欲言又止。
暮清妍看不得惜春這種表情,幹脆問道,“你這什麼表情?怎麼?你是覺得這些鬧心事兒以後會落在我頭上?”
“不是,不是……”惜春趕忙擺手否認,“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有話快說,別這麼吞吞吐吐的,看著怪難受的!”
惜春一咬嘴唇,像是下了什麼很大決心似的,看著暮清妍。
“夫人,我打小就聽我娘說過,莊稼漢遇到個豐收年,還要娶個小老婆樂嗬樂嗬呢,那些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大小老婆更是無數,您就一點都不擔心老爺以後會從外麵帶女人回來嗎?”
這個社會,一個男人同時擁有好幾個女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即便是暮清妍生活過的現代,法律規定了一夫一妻,可那些有錢有勢的男人,又有幾個是真的一心守著家裏老婆過日子的,還不是明裏暗裏的同時養著幾個女人。
“擔心?我為什麼要擔心,李川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即便有一天他變了,喜歡上了別的女人,那我與他和離便是,與其他女人共侍一夫,這種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和離?!”惜春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她早就知道自家主子和其他女人不一樣,但她卻從來沒想到暮清妍能這麼輕易的就說出和離這個字眼兒。
要知道,在這個世道,隻有男人休妻,可從來沒女子提出和離的,就算是和離了,日後要重新找個好歸宿,也是難上加難,和離在許多人眼裏和被休並沒有什麼區別,有時候,甚至比被休還不如,別人一聽是女人提出和離的,必然會覺得這女人十分難相處,試問,誰家長輩會允許自家兒子娶這麼一個妻子進門。
惜春畢竟涉世未深,且年齡也不大,臉上藏不住心事,心裏怎麼想的,這臉上也就是怎麼體現的。
暮清妍看的明白,卻不打算再深講了,惜春還小呢,這種事兒,講多了,她也理解不了,況且她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想法,在她自己看來很正常,但放在這個時代,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與其用講的,不如在潛移默化中改變周邊人的想法。
“行了,你就別琢磨了,去幫念夏一起布菜吧!”
惜春依言去了廚房之後,暮清妍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早上還出著大太陽呢,這會兒卻烏雲密布。
經過了那麼一場洪災之後,暮清妍還真是怕了這下雨天。
這麼些日子以來,也不知道官府將那潰堤的河道清理的如何了,這沿河任何一段河道沒有清理到位,要是因為下雨,導致水平麵上漲,出現再次潰堤的情況,隻怕又有許多百姓要遭殃。
畢竟像他們這般舉村遷移的還是少數,大多數百姓還是不願意離開故土,又想著洪災已經過去,應該不會再出事,決意回到自己的村子,重建家園的隻怕不是少數。
正當暮清妍看著窗外的天色發呆的時候,身後卻是傳來了一個稚嫩的聲音。
“娘,您別擔心,隻是陰天,不會下雨的!”
暮清妍很快認出這是軒兒的聲音,轉回頭來看向一臉篤定的兒子。
“你怎麼這般肯定,下不下雨,可不是人力可以控製的!”
“我翻過古籍,曆朝曆代,但凡遭遇過洪災的,時候必然出現大旱的情況,還從來沒有大澇之後,再次暴雨連連的情況,即便是雨,也隻有淅淅瀝瀝的一點,並不會釀成洪災!”
“你翻過古籍?翻過多少?你又怎麼能肯定不會出現特例?”
暮清妍饒有興味的追問著,倒不是她不信任軒兒,隻是覺得軒兒說的過分篤定,想要知道他這麼說的根據是什麼而已,再者,她也不希望軒兒成為一個拿來主義者,對事情的判斷,隻根據書上的記載,而缺少對現實生活的觀察。
“方伯伯書房裏所有相關的書籍,我都翻閱過了,包括能找到的各地縣誌,我也翻過,這些書上全都是這般記載的,另外我找了府裏年紀大的下人打聽過,他們雖然沒經曆過像這次這般嚴重的洪災,但小規模的洪災還是經曆過幾次的,他們全都說大澇之後必有大旱。”
不是單單從書上得來的結論,而是也有一定程度的調查,對於軒兒的這種做法,暮清妍非常滿意,隻是心中驕傲,臉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那你又怎麼不會有例外?”
“例外之所以稱為例外,就是因為幾率很小,娘,您教過軒兒,當幾率小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可以忽略不計。”
這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啊,看著軒兒那晶亮的雙眸,暮清妍一時之間竟有些啞口無言。
“啪啪啪”
就在母子倆對視的時候,飯廳外麵卻是傳來了拍手聲。
母子倆同時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方士青正滿臉笑意的站在那兒。
“方大哥?!”
“方伯伯?!”
母子倆異口同聲的稱呼了對方一句。
“好!軒兒說的真好!”
方士青進到飯廳,先是誇獎了一番軒兒,這才抬頭看向暮清妍,“清妍,你這個兒子教的好啊,以後的前程必然不可限量!”
“方大哥謬讚了!”
暮清妍含笑與方士青見了一禮,這才又問道,“方大哥這個時間過來,想必還沒用飯吧?若是不嫌棄,不如留在這裏,嚐嚐念夏的手藝!”
方士青擺了擺手,“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帶軒兒去拜見一位夫子,此人才高八鬥,學富五車,雖不在朝中為官,門生卻遍布朝野,隻是尋常時候,他雲遊四海,行蹤渺茫,這次卻因這洪災的關係,要在城中逗留一段時日,我想著,軒兒若是能得他教導,哪怕隻是一兩個月,必然也會對軒兒的將來幫助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