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附近的一家便捷酒店。
“怎麼定了這麼貴的酒店?”
進了房間後,黃麗忍不住開口,以前她到這邊,都住小旅館裏,價錢上便宜很多。
“雙人房沒多貴。”薛小苒忙著把空調溫度調低一些,從炎熱擁擠的火車站走過來,人都快熱暈過去了。
客房是她預定的,早上派出所打來電話,戶籍和臨時身份證已經辦好。
薛小苒興衝衝地去領了回來,然後,一家三口乘車去了市裏忙活。
手機卡辦理兩張,銀行卡同樣辦兩張,薛小苒的手機雙卡雙待,可以放兩張卡,連烜的舊卡則放到了給淩顥買的兒童定位手表上。
弄完這些,開始搗騰一家人的支付賬號。
有了支付賬號,預定客房就方便多了。
黃麗張了張嘴,沒再糾結這個問題,反正隻住一晚,貴點就貴點吧。
她看看女兒,又轉頭看看立在房門處的女婿孫子,一種很不真實的幸福感,讓她既高興又不安。
“把行李放好,我們先去吃飯吧。”
下午四點多,也快到飯點了。
“小苒,等等再去吧。”黃麗猶豫了一下,她有話想問。
薛小苒看她一眼,“好。”
“我帶淩顥去超市買點東西,你陪她們聊一會兒。”連烜開口。
知道她們有話說,他帶孩子避一避。
薛小苒走過去,拿過淩顥手裏的氫氣球。
“媽媽。”胖球抗議,新玩具他正稀罕著呢。
“回來再玩。”薛小苒敲敲他的小腦殼,悄聲叮囑連烜,“你付款的時候,別弄錯了啊。”
畢竟,他今天才正式接觸支付APP,當然,中午她已經讓他測試過好幾次了,以他的智商,搞錯的幾率微乎其微,她就是習慣性的表示擔憂而已。
連烜睨她一眼,“不會。”
這麼簡單的操作,有什麼可弄錯的。
“過分自信就是自負了啊。”薛小苒朝他皺皺鼻子。
連烜屈指彈了她腦門一下。
薛小苒怒目相對。
兩口子你來我往的小動作,黃麗看在眼裏,緊繃的心稍稍寬慰幾分。
“顥顥,跟外婆小姨說再見。”薛小苒戳戳兒子的胖臉。
“外婆再見,小姨再見。”胖球乖巧地揮動胖爪,肉乎乎的笑臉軟萌又可愛。
黃麗臉上露出笑意。
就連一直沉默不語的吳小茜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父子倆走出房門,薛小苒不放心地交代一句,“有事就打電話哦。”
連烜不想理她,淩顥回頭,笑眯眯回話,“知道了,媽媽。”
他的兒童定位手表也能打電話,淩顥聰明,教他幾遍,他就記住怎麼給爹娘撥打電話了。
薛小苒給兒子一個飛吻,又瞪了眼頭也不回的傲嬌鬼,這才關好了房門。
黃麗坐在床沿,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孩子滿三歲沒有?”她問。
“沒有,還差一點。”
說起這事,薛小苒也有些鬱悶,時間平白無故少了四個月,淩顥九月末生日,可他明明還沒到三歲,這可咋算呢。
“你二十歲就生下了他?”黃麗繼續問。
“額……嗯,是這樣。”薛小苒猶豫了一下。
“那你十九歲就跟了孩子他爸,你們沒能領證吧?辦酒席了麼?”黃麗語氣嚴肅。
她吃過未婚先孕的虧,不願意女兒重蹈她的覆轍。
薛小苒聽懂了她的意思,“我們結婚了的,隻是我那時沒身份證,所以沒領證,這次回來,也是為了這件事情,我和他很好,你們不用替我操心……”
薛小苒看著她花白的鬢發,認真解釋。
黃麗和薛淮結婚的時候也才二十歲左右,她今年不過四十三四歲,鬢角的白發遮都遮不住。
這其中,不知有多少根白發,是因為她的失蹤而變白的,薛小苒心很酸。
“你的病怎麼樣了?”聽完她的解釋,再結合剛才看到的景象,黃麗緊蹙的眉頭鬆開了一些。
“已經好了。”薛小苒肯定地點頭。
黃麗又問了些他們一家三口的問題,薛小苒一一回答。
她們說話的時候,吳小茜就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一直沒有開口。
薛小苒的視線偶爾落在她身上。
她長得像黃麗,苗條纖瘦,皮膚白皙,五官秀氣,個子比薛小苒高一點。
說起來,薛小苒也有幾分像黃麗,以前胖看不大出來,瘦下來以後,輪廓就出來了。
所以,薛小苒和吳小茜也有幾分相似感。
薛小苒以前隻見過她兩次,還是她很小的時候。
如今陡然一見,雙方都有些不自在。
黃麗問完話,感覺心頭的大石頭總算落下來了。
不是被騙被拐就好。
一開始,聽到她嫁到遙遠的黑省時,浮現在腦海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有可能是被拐賣過去的。
她憂心得整宿睡不著覺,好在,女兒福大命大,否極泰來。
拿過她一直小心護著的背包,從最底下掏出一摞用報紙包裹嚴實的東西慢慢解開。
薛小苒眨眨眼,看那熟悉的形狀,不會是……
紅彤彤的票子摞在報紙中間。
薛小苒眼皮跳了跳。
“小苒,你證件沒辦下來,錢也沒法直接轉給你,所以,我就從銀行領出來了。”
黃麗把錢遞了過去。
“給我錢幹嘛。”薛小苒拒絕。
從她們樸素的衣著和簡單的行李就能看出,她們的經濟狀況並不怎麼好。
“就兩萬塊錢,錢不多,以前你在的時候,我還能給你發點零花錢,自從你失蹤後,這些零花錢我一直給你存著……”
她失蹤後,黃麗好幾次試著繼續給她發紅包,卻一直沒人領。
那種絕望的心情,每次都把黃麗戳得心痛如絞。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黃麗眼裏蓄滿了淚水。
薛小苒眼眶漸漸泛紅。
從前一直以為,自己並不受她重視,畢竟相隔兩地,兩三年才見一次,平時連電話都很少打,感情能有多深。
結果,她好像錯了。
黃麗把錢直接塞她手裏,不許她拒絕。
薛小苒搖頭,表示她不需要,堅決不收。
兩人相持著,誰也不退讓。
坐在一旁的吳小茜看著那一摞錢,嘴巴抿成了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