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烜提著行李箱和薛小苒走上樓去。
一群人看著他們的背影唏噓不已。
“大哥,你這女婿不得了呀。”薛湳感慨。
薛淮把手心冒出的汗在身上擦了擦,嘴硬道:“有什麼不得了,窮小子一個,和平年代練武術能有什麼出息。”
薛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大哥從哪看出他窮了,住在鄉下也不一定就窮啊,他那身衣衫看著也不便宜吧。”
同樣是白襯衫,幾十塊的和幾百塊的還是有區別的。
當然,也不排除是人家身材氣質好,幾十塊穿出幾百塊的質感。
聽完他的話,薛淮心中一動。
“你以前住這?”連烜把行李箱推到一旁。
頭頂的吊扇“呼呼”轉動,屋內的空氣還是有些悶熱。
淩顥四仰八叉地睡著一張略舊的嬰兒床上,鼓起的圓肚皮上蓋著條幹毛巾。
屋子不大,陳設也簡單,衣櫃、床鋪加書桌椅子,家具看著都有了些年頭。
“嗯,二樓有些曬,晚上會好一些,就是蚊子比較多,不過不要緊,等會兒下樓前把門窗關好點上蚊香就好。”
薛小苒拉著他坐到床沿,“床有點小是真的,這是單人床,兩個人肯定擠了,要不,給你打地鋪?”
挽著他胳膊,笑咪咪看他。
連烜睨她一眼,轉頭看看床鋪,“不擠,剛好。”
薛小苒氣笑,伸手拍了他一下,“你別嫌熱就成。”
拉起他往外走,把二樓大致逛一遍。
最後停在二樓的天台上。
太陽漸漸西斜,陽光不再紮眼,天台視野遼闊,村裏的農田房屋都盡收眼裏。
薛家的兩層樓房,在前些年算是村裏比較好的房子。
可這幾年,新建的樓房多是三四層樓高,院子打得很寬,外牆也修得漂亮,薛家的老房子就顯得不那麼起眼了。
薛小苒拿出手機,把四周拍了一遍,村裏樓房路況改變不少,不仔細看,她還真認不出是誰家。
她給連烜指出她家的田地菜園在哪個位置,又指了幾個親戚家的方位,說完這些她開始幫他拍照。
連烜五官分明,線條硬朗,怎麼拍都帥氣有型。
十幾張相片拍下來,她一張都舍不得刪除,要不是現在的手機儲存空間都挺大的,那麼多相片還真是問題。
連烜蹙眉看她,“拍這麼多幹嘛?”
他不是很喜歡拍照,總有一種被人窺探內心的感覺。
“記錄現在的你,以後老了,可以翻出來回看。”
薛小苒卻不同,她特別喜歡給他和淩顥拍照拍視頻。
新手機到手沒幾天,相冊裏已經存了他們幾百張相片了,當然也有她自己的。
“這相片為何有些不對?”
連烜湊近細看,總覺著有些不對。
薛小苒偷笑,“我下了美拍,自拍出來的相片自帶濾鏡,人也能美三分。”
她靠著他肩頭,選好一個角度“哢嚓”一聲。
“嘻嘻,好看吧。”
“好看是好看,可不大像你。”連烜瞥了一眼,不感興趣移開。
“哪有不像?”薛小苒噘了噘嘴,她都沒開美顏特效。
“明明一臉油光,拍出來卻粉粉嫩嫩的,哪像了。”
鋼鐵直男直接戳穿。
一臉油光?薛小苒下意識伸手一摸,艾瑪,剛才收拾屋子,熱出一臉汗,可不就一臉油光麼。
“你早不提醒我。”
讓她頂著一張油乎乎的臉到處走,薛小苒眉眼耷拉著跑去廁所洗臉。
“姐夫。”薛強從樓下跑上了天台,笑得一臉諂媚,“準備吃飯了,你喝白酒還是啤酒?我去小賣部買回來。”
“啤酒好了。”炎熱的夏天,喝一罐冰鎮啤酒還挺舒服的,而且也不醉人。
“哎,我去買一箱啤酒回來。”薛強跳起來往樓下跑。
“一箱啤酒?”薛小苒從廁所探出頭,“買那麼多幹嘛,喝得完麼?”
“姐,我一個人都能喝完一箱。”薛強拍著胸脯得意道。
薛小苒從廁所走出來,反手朝他後腦勺一拍,“小小年紀喝成酒鬼,你還得意上了。”
“哎呦呦,姐,你懂啥呀,男人不喝酒不抽煙,活在這世上還有啥意思。”
薛強嘚瑟地扒拉起他一腦門黃毛。
“啪”的一聲,他後腦勺又挨了一下。
“我看你欠抽,學一身壞毛病還洋洋得意起來,吸煙喝酒是你人生樂趣的體現?”
薛小苒氣得牙癢癢,揪起他的耳朵一陣訓斥,
“吸煙有害健康那麼大個字沒瞧見麼?你爺因為吸煙咳了多少年了,你視而不見麼?咱村喝酒喝出肝癌的人還少麼?年紀輕輕不學好,淨學些不著調的……”
“哎呦呦~姐,疼、疼、疼……”
薛強把耳朵從他姐手裏搶救回來。
“……說什麼不抽煙不喝酒,男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應該自問,你一個大男人,除了抽煙喝酒,還會什麼?靠抽煙喝酒來寄托你的人生,那才叫真正的可悲……”
劈頭蓋臉戳著他的腦袋一頓痛罵,薛強捂著耳朵,瑟縮著身軀,小心肝被他強悍的姐嚇得一顫一顫的。
“……姐,我錯了還不成麼?”
薛強欲哭無淚,他那麼嘴賤招惹他姐幹嘛。
也怪平日他和一些狐朋狗友們總把這些話掛嘴邊,習慣性地張口即來,這回好了,惹他姐發飆了。
“……你姐夫不抽煙,酒也很少喝,你敢說他不是男人麼?”
薛小苒指著邊上的活體範本。
連烜:“……”
莫名躺槍的他,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
四周氣壓突然下降,薛強有種膽顫心驚的感覺,他偷偷瞄了眼陰沉著一張臉的姐夫,心髒驚得“嘭嘭”直跳。
“……姐,我錯了,真錯了,我其實喝不了那麼多,就是吹牛皮的,你別和我計較哈……”
薛強陪著笑臉,腳下一步一步往樓梯口挪,然後一溜煙跑了。
跑到樓底的時候,腳下一滑,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媽呀,嚇死他了。
他姐是個母老虎,看著嚇人,虛張聲勢的成分居多。
可他那姐夫,剛才那種不怒自威,淩厲強大的氣場,看多一眼,都能讓人腿腳打顫,走不動道。
薛強腿腳打飄地往門口走。
薛豪端著蒸好的粉蒸肉走進來,薛強斜睨他一眼,突然開口,“讓你爸媽少招惹你姐,你姐現在可凶了。”
別以為他沒瞧見,大伯那兩口子先前躲到他們房間裏嘀嘀咕咕半天,不知在密謀些什麼,反正,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薛豪側頭看他,堂兄弟對視著。
薛豪自嘲一笑,“哥,你覺得他們會聽我的麼?”
今夕不同往日了,他已不是當年的他,在家早沒什麼話語權。
“聽不聽是一回事,你的態度又是一回事,別整天死氣沉沉的,日子總要過下去的。”
薛強早就看不慣他這樣子了。
薛豪垂眸,沉默不語。